南荣博气急,啪的一耳光摔在宋千仪脸上。南荣熙大惊,赶紧护住母亲,爸,你怎么能对妈动手呢?
不知事的妇道人家,郎霍和我穿一条裤子长大,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当年南荣家最困难的时候,郎霍将棉被都搬到咱办公室里来,日夜帮我处理公司的危机,整整数月没回家,整日和衣而卧。南荣家和郎家一荣俱荣的关系,建立了数十年,要是真的要对我们做什么,郎霍还能等到如今?你怎么不想想,我们两家出事,是不是别有用心的人在背后挑拨呢?!
宋千仪捂住脸,怒瞪着他,两人大眼对小眼,僵持不下。最终,宋千仪不声不响上了楼。南荣熙赶紧跟了上去。内心里他不信郎天白做了这样的事情,可是南荣梦灵的话和一切证据又由不得他不信。现在郎天白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心里也很痛苦。
从小他和郎暮言的感情就好,郎天白待他也像亲兄弟一样,从无二心。两家走到现在这一步,都是大家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郎暮言的车停到南荣家门口,是南荣熙先去迎着的。两人在院子里相对无语地站了一会儿,还是南荣熙先开口,大哥他……好些了吗?
还没有醒来。我来找伯父有点事情。
南荣熙说:你上去吧,他在书房里。
他顿了顿叫住了郎暮言,痛苦地说:侵犯梦灵的那些人都找到了,是和上次侵犯李明露的是同一批人,他们都指明说……拿了大哥的钱。人证物证都在,我们……
郎暮言一怔,上次郎天白找人侵犯李明露的事情,两人亲眼所见,郎暮言对于郎天白那一阶段的沉沦和挣扎都亲历过,他痛苦地闭上了双眸,想要对南荣熙说这责任我们郎家的男人担了,这句话他曾经不知道说过多少回,现在却哽在喉间,一个字都无法出口。
郎暮言走进南荣博的房间,见南荣博脸上浮现的老态和父亲如出一辙,深深地抱歉道:伯父,关于梦灵的事情,真的非常对不起。到时候,我们一定给梦灵一个说法。
女孩子遭遇到这样的事情,还能有什么说法是可以弥补的呢?这个伤痛,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南荣博挥挥手,让他坐下,暮言,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谁都万万没有想到。梦灵的事情,我是不信会是天白做的。天白这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你父亲在他身上花的精力和时间,比花在你和临溪任何一个都多。天白是郎家的好孩子,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谁心里都很悲痛。
郎暮言点了点头,只好再次强调:如果真的是大哥,我们郎家的人不会推卸责任。梦灵虽然不是南荣家的真正的孩子,但是既然是你们从小就养在身边的女儿,我们都是将她当做南荣家真正的血脉来看待的。
当年她和熙儿要在一起,是我和她母亲坚决反对。后来她去了德国,熙儿却看上了景杨。不然后面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情,现在纵然我们支持她和熙儿在一起,也是不可能了。真是阴差阳错。儿孙自有儿孙福,人算真是不如天算。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南荣博感慨良久,郎暮言接过他的话头,实不相瞒,伯父,我今天找你也是想询问一件和血缘有关系的事情。
南荣博一愣,随即马上说道:我要是知道什么,一定告诉你。
我想问问当年我大哥的事情。当时我母亲生我大哥的时候难产,我今天已经向医院求证过了,是伯母亲手为我们母亲接生,救了母亲和大哥,其他医生和护士概不知情,我大哥……有可能是因为真正的那个小孩已经离世,我父亲为了安慰母亲让她不至于太伤心,而另外寻找的小孩吗?
他说的假定和设想,已经非常接近事情的真相,南荣博回头来,挺括的眉眼中显出毫不掩饰的惊讶来,说:暮言,你是哪里听来的?这样的事情我真是完全没有听说过。你自己想想怎么可能,我们家也有梦灵这个女儿,可是我们对她对外界从来都没有隐瞒过她是抱养来的这个事实。你说这样的话,不怕伤害父母的心吗?
南荣博的神态非常真诚,一点作假的样子都没有,郎暮言只得笑道:是我多虑了。
信步走出南荣家,天色已经黑透,街灯和霓虹将这夜晚照得亮如白昼,只有看那最顶处的天空,才能看到真正的黑暗。
医院的对面是一家教堂,苏剪瞳走进去,里面只亮着一盏灯,没有人,也看不太清楚里面的布置。苏桥街曾经有过一座法式教堂,不过那教堂早就该做了学校,只有一排排的桌椅,前面还有一块大黑板。
后来那教堂便被拆了。拆之前,苏剪瞳被严泽礼绑架,在里面呆过她完全没有印象到底是多长多久的一段时光。她是最怕黑的,在黑暗里常常心都要提起来,那一次,是肚子里的安然陪伴她走过那最艰难的时光,是郎暮言亲手将她救了出去。这一次,这里也不明亮,灯光处只照着耶稣背负十字架的样子,暗影中生出一些肃穆的味道来。苏剪瞳却并不怕。也许经历过的事情太多,真正字面意思上的黑暗,已经不太能够让人心生畏惧了。
她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了眼睛:上帝,这是我第一次向你祷告,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也不知道做成这样对不对,请原谅我的懵懂和无知,也请原谅我曾经犯下的那些错误。爸爸是无辜的,他虽然和妈妈没有感情,但是他们有了我,是一个意外,他们都并非是不负责任的人,只是这人世间有太多无可奈何,让我们身不由己。
这此后发生的一切,都和爸爸无关,请求你免予他深受的苦难,如果这一切都一定要有一个人来承担,请求你选择我。--上帝,我不知道我所说的你能否听到,我心里有很多苦不能说给其他人听,但是我一直在默默的承受,默默担负所有属于我的责任,为此,请求你吧。人们都说你是万能,你什么都能听得到看得到,这里离医院这么近,你一定能看得更清楚,听得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