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是不甘心,将电话打给了苏剪瞳,苏剪瞳看着他的电话,眼泪又不由漫过了眼睑,想了想却是没接。
郎天白刚刚出了郎霍的房间,郎暮言又进去,郎霍气得心潮起伏难平,看着三儿子,终究是闭上了眼:我一生三个儿子,毫无可疑的地方。你们现在怀疑自己的身世,这是对你们母亲的不尊重,也是对我的不尊重!你们真是好样的,真是好样的,一个个的……咳咳咳咳!老三,你们这是要闹得家宅不宁啊!
林淑秋也在一旁垂泪,哭道:我辛辛苦苦怀你们,把你们带大,到头来,都怀疑起自己的身世来了。不想认我这个做母亲的,你们就尽管去查好了!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郎暮言说道。
另一边,南荣家里更是吵得厉害。南荣梦灵一口咬定当时那些人来侵犯她的时候,有郎天白在一旁在场,宋千仪气得大骂郎家,南荣熙也很激动。景杨在旁多劝了两句,被宋千仪哄门赶了出来!
为了两家的颜面,郎天白亲自去病房赔礼道歉,说等到事情查清楚一定给南荣家一个交代。
南荣熙看了他两眼,恨声道:真希望不是你做的。大哥,我一直也将你当真正的大哥看待……但是……
当时他亲眼看到郎天白带着人李明露,郎天白脸上流露出的狠戾和冷绝,是他若是没有亲眼看到过,绝对不会相信的。
这段时间苏剪瞳的身世的事情一点点曝光出来,这些都由不得南荣熙不相信这件事情是郎天白做的。加上郎天白刚一走进病房,南荣梦灵就疯狂害怕地躲避着,神色凄厉张皇,看得南荣熙心头发疼。南荣梦灵即便做过什么,那也只是不懂事做的事情,对于苏剪瞳的伤害有限,可是郎天白对南荣梦灵做的一切,却足以毁了她的一生。
我一定会查清楚事实的真相,给梦灵和南荣家一个交代。郎天白再次诚恳地对宋千仪说。
郎天白走后,南荣博道:咱们两家这样的交情,我相信不会是天白做的。郎家男人有担当,不会做了不承认。我看这件事情,我们先放在一边,好好帮梦灵恢复再说。
正是因为我们两家的交情,郎天白做了这样的事情我才更感到寒心。他都不顾两家的交情了,咱们还顾什么?郎家男人的担当?哼,也要是真正的郎家男人才能当得起!宋千仪拍着胸口说。
苏剪瞳没有接郎暮言的电话,心中凄惶惶的没个落处,打给安然,想了想安然那边才凌晨呢。小家伙肯定还在睡觉,只好停手。看到手机上安然的照片,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再过几天,她就要回德国了,很快就可以在德国见到安然了。
也许以后就再也不会踏入中国半步了。
她有点伤感,方想推门进来说:一会儿就要去吃晚饭了,还没换好衣服吗?
我马上就好。苏剪瞳擦掉眼泪。
说了不能掉眼泪,怎么又掉眼泪了。方想觉得十分对不起她,有些话却不能说出口,只能藏在心里。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这样好不好,不过内心里,他其实很害怕失去她。不然,那个真相他早就出口了。
苏剪瞳笑了笑,仰起脸来说:我的眼睛都好得差不多了,不会有事的。我们走吧。
是一个生意方面的场合,都是一些应酬方面的东西。苏剪瞳现在在这样的场合里也能应对自如了,见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有时候虽然疲惫,却依然能乐在其中。
有时候对着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不是虚伪,而是成熟,懂得收敛的表现。
方想本来是不带她来的,可想着她在家里闷了好多天,每天都无所事事反而胡思乱想,干脆想带她出来透透气。
苏剪瞳正和人说着话,傅开端着酒杯走过来,笑着说:苏小姐,真巧。
苏剪瞳对他点了点头,傅开却笑着转了口,不对,我该叫你郎小姐了。
苏剪瞳是郎家的人的事情,外界有所耳闻,但是很多正式的场合,当事人不说,一般的人也不会揭人短处的,傅开话一出口,大家都有点尴尬。苏剪瞳一咬牙,笑道:我是该叫你傅叔了。
这话等于是直接承认了,傅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扯起笑容道:不敢当了。这就是世侄女了,来人,将给瞳瞳的见面礼拿过来。
他拿过来,苏剪瞳落落大方的收下。她知道傅开的意思,她往日曾经是芙蓉最大的竞争对手,当着傅开的面,郎暮言曾经都吻过她。现在傅开恨不能有更多的人知道她是郎天白的女儿,是郎家在外的私生女。其实哪怕他不用一再强调,苏剪瞳也知道自己和郎暮言不可能了,但是这样的身份和这样的事实……苏剪瞳在心底长吁了一口气,强忍住心中的酸涩。
这样的场合,她没必要和人过不去,从和方想在一起的那天开始,她就知道,这是她作为方想未过门的妻子所应该做的。当日在德国,方想一家对她的照顾很多,尤其的对外婆和安然,外婆语言不通,没有朋友,齐浩天和齐淑惠常常和外婆闲话家常,也不嫌烦闷,对待安然更加慈善有加,仿若那个孩子,真的是方家的一样,视如己出。这些恩情,苏剪瞳一直都记得。越是记得,便越是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接过傅开的礼物,落落大方的收下,又和旁边的人告了绕,才独自走到一边倒了杯葡萄酒,浅浅的抿了一口。过几天就要回德国了,这一次和上一次的离开一样,都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也有那么多的苦衷,可是上一次还有希望和梦想作为翅膀,这一次呢?
正想着事情,电话忽然响起来,她看了一下,还是郎暮言,想着即便要离开,这次是一定要跟他将清楚的。这件事情里,严格说起来,谁都没有错,不应该将事情怪罪到任何人身上。她不应该责怪他,不应该对他有抱怨……
电话接通了,郎暮言的声音有点焦急:瞳瞳,大哥出车祸了,在医院里……
苏剪瞳脑子一懵,电话掉到了地上。
她和方想赶到医院的时候,郎天白正在手术室。她脸色苍白,穿着晚礼服,披着方想的外套,已经掉不出更多的眼泪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他现在好不好?她一句都问不出口,眼神涣散,目光呆滞地看着手术中那几个字眼,无力地靠在墙壁上,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大哥是开车出去的,路旁的一辆油罐车打滑没有及时踩刹车,导致他的车被油罐车追尾,车身严重变形,大哥也很危险。
苏剪瞳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只是茫然地看着郎暮言张合的嘴唇。
大哥当时心里一定很乱,他……郎暮言本想说郎天白身世的事情,但是所有事情都没有定论,郎霍和林淑秋更是坚决不认这件事情。郎暮言纵然有怀疑,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去求证了。
苏剪瞳默默地去输了血,她身体最近本就不太好,输完血后更是苍白的惨不忍睹。她咬着唇一直不说话,郎暮言和方想在旁边,无论如何都无法开解她。
她最近心里所受的苦难都太多,远远超过了寻常人可以承受的极限,现在这些事情没有把她压垮,她都完全是靠着最后的毅力在坚持和强撑着。每个在乎她的人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很多时候这苦难别人都无法替你承担分毫,人生的道路,所有的坎坷,都必须要你亲自受了,才会度过去,才能在这痛苦中被洗礼。
郎霍和林淑秋也来了,林淑秋几次哭得晕过去。郎霍在长椅上闭目养神,脸上的皱纹一夜之间多了数倍。等到次日天色发白的时候,郎天白才从手术室被推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