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是很想骑呢,你赶快弄走就好。苏剪瞳看着那马,有点言不由衷地说。这匹马是专为身材娇小的女士培育的,马身低矮,整个马都是柔顺雪白的毛色,威风吹拂,看上去这马也像高贵的贵族女人一样,姿态飘逸,高雅秀丽。内心里,苏剪瞳看着还是挺喜欢的,只是她知道自己驾驭不了,有这样的自知之明,所以还是一早就不要动心的好。
那马儿还在不断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眼看着又要踩坏一盆花,苏剪瞳赶紧上前去将那花捧起来。郎暮言呼啸一声,马儿乖乖的踱步过来站在他身边。
站这别动,别乱跑。郎暮言拍了拍它的脑袋。
马儿果然就不动了,站在原地站好。对于这项技能,苏剪瞳看得目瞪口呆。她刚才可是没少想办法让这马不要动,可是她越说,这马跑得越欢……你可以跟它对话吗?
我也只是试试。这些训练有素的马,是最听话乖巧的,一般驾驭了一匹,对其他的也不是难事。可能是它才到陌生环境,所以到处看看适应一下。
哦。我一点都不懂,刚才搞得焦头烂额呢。苏剪瞳说,那……那我给你倒杯茶吧,麻烦你大老远的亲自跑过来。
郎暮言随着她走近内堂,看着这古色古香又颇具品味的室内,赞赏地说:还真是齐老爷子的手笔,品味非凡。
方想回家,就暂住在这里。这是外公点名指定了的。苏剪瞳一边倒茶,一边说。
郎暮言一怔,随口说:方想呢?
他去邻市有事,这几日都不在。我要照顾外婆,所以不能随行。苏剪瞳将茶端过来送到他手边,郎叔,你将就喝点。
家里没其他人帮你吗?
我们都喜欢清静,家里一向没有留人。做饭和打扫的阿姨都是定点来,定点走。
郎暮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若喜欢那马,真留下也不是问题。方想也学过骑马,你们有空可以一起去。
我倒是挺喜欢的,不过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我们现在正在忙着筹备订婚的事情。她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满眼的平和无波澜。
喝到口里的茶变得有点略略苦涩,郎暮言放下了茶杯,是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暂时是没有,齐家人也不少了,都能应付得过来。若是到时候需要,肯定要让方想来说一声的。
有什么需要,不要客气。郎暮言淡淡地说。
不会的,到时候还免不得要来打扰郎叔。毕竟咱们现在算是半个客人,什么事情都摸头不摸脑的,和你这样的主人不能相比。
郎暮言点点头,以后会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回德国?
暂时说不定,不过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随遇而安吧,反正我是无所谓的,只要身边的亲人都好,住在哪里,都差不多。苏剪瞳笑了,脸上的酒窝在笑意里若隐若现,要说发展音乐事业,肯定德国为佳,要说居住的舒适度和归属感,哪里都比不上苏桥街。
郎暮言凝眸看着她,当年可是说什么都要去德国的。
那是我的人生梦想啊,我已经完成了,以后就会有新的想法和梦想了。人生总不会是一成不变的。
德国好玩吗?郎暮言问。
说不上。才去的时候,可艰难了,什么都听不懂又不会说,从零开始。然后……总之发生了很多事情,让我不枉这一趟行程,我也得到了和保留了我想要的东西。如果人生可以重新来过,我想我依然会选择在那个时候离开,去德国。
郎暮言细细地看着她,你身上总有很多东西,像是我最近在其他人身上看到过的。
谁啊?苏剪瞳好奇地问。
想不起了。也许是大哥吧,郎暮言想。自从用苏云的方式证实苏剪瞳是郎天白的女儿之后,总是会越看越有说不出的苏剪瞳身上像大哥的地方。安然毕竟是一个太过特殊的存在,郎暮言一时没有想起。
苏剪瞳和郎天白唯一不太一样的地方,可能只是苏剪瞳学钢琴,而郎天白学的是小提琴了。
郎暮言忽然看到旁边放着的小提琴,是成人用的大小,问道:是你,还是方想在学?
据他所知,两人都是学钢琴的。
苏剪瞳有点赧然,刚才别人送马过来的时候,她正在练习小提琴,所以才将琴拿出了琴房带到客厅里了。她学小提琴只是为了陪安然,自己可没有多少这方面的天赋,拉出来的琴声比锯木头实在好不了多少。
我才开始拉空弦。苏剪瞳指着乐谱说,拉和弦都还使不上力气。
她拿起琴,随手拉了一个音,脸红地说:是不是很多地方都不对?
对初学者来说,算好的了。郎暮言诚恳地说,就是手的平衡点没有找好,这琴弓的点落的位置稍微偏差了点。
苏剪瞳重新试了试,我也没认真学,都是陪……不过我见过很多人拉小提琴的风范,大气优雅,还是很羡慕的。就像……邱泽志老师。
她换了一个位置落下琴弓。郎暮言听她提起邱泽志,鼻尖略有点酸涩,她认错父亲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告诉她。告诉她错误的父亲是谁,必然又会导致她开始寻找父亲的道路。
那过程和结果,会带给她什么呢?
他不由站起身来,捏着她的手,教她重新摆好了琴弓的位置,顺着她的手臂,舒缓地拉出了一个音节。苏剪瞳平时听多了自己拉的噪音,听到他这一声,惊喜不已,笑道:我以前真的怀疑是我的小提琴出毛病了呢,没有想到真是好好的。
郎暮言没有说话,带着她的手,再次拉起来。那曲折婉转,悠扬动人的音乐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样,玲珑有致的落在这房间里,落在人的心坎上。
苏剪瞳只是听说过他会小提琴,这还是第一次见识。和邱泽志琴声里的内敛克制,郎天白琴音里的自由飞扬相比,郎暮言多了更多的倨傲和霸道的自信,琴由心生,心带琴音,似乎说的都是这样的现象。
苏剪瞳在阳光挥洒的屋子里,跟着他的琴声,跟着他的动作,移动着脚步,脚步似在追寻那音乐之声,那声音又似乎在为那脚步停留,你追我赶之间,像是两只蝴蝶翩跹舞动在花丛之中,说不出的美好适意,道不完的情真意切。就在这最美之时,琴声戛然而止,最后一声余音绕梁,久久不歇。
那副情景和那过程都太过美好,两个人都沉浸在音乐的美妙里面,久久说不出话来。
苏剪瞳发自肺腑地说:你真的好棒啊。
郎暮言摇头:很久没碰过琴了,我漏了五个节拍。
真没有听出来。我只知道,好美好好听,我好感动。
你弹钢琴的时候,一样的。那一次,你在舞台上,你音乐中的自由飞扬和洒脱,同样感染了我。
苏剪瞳笑道:可是你给了我五十九分。
抱歉,我嫉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