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你的音乐,没有打动我。我昨天对你友好,并不代表我可以不顾专业素养,违心的给你高分。”
苏剪瞳气愤得全身发抖,上下打量着他,恍然大悟,气道:“你是代替你大哥来评审的,就是说,你根本不懂音乐?”
她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他说云海酒店那一层,是郎家包下来的,属于郎家专用。那夜,她在那层楼失
身,不是眼前这个男人干的,那么就是郎家其他的人,她真的想知道,郎家还有哪个男人这么无耻。她伸出手:“给我你大哥的电话。我不信任你的音乐素养。”
“我全权代表我大哥处理这件事情,你打去,他也不会理会你的。省省吧。”
他甩开长腿离开,苏剪瞳在他身后咬紧了牙齿。
她就知道,他没有他看上去的那么好心,那天晚上的事情,他还在记仇。她只是没有想到,他会挑选这件事情来报复!这个男人,真是可恶!大大的可恶!
“去德国费用太高了,学费不说,生活费也得好几十万上百万,选上选不上同样纠结。”
“是啊,还是公费的好。我今天来考试,早就做好了打打酱油就回去的准备。”
两个学生一边聊着一边收拾东西。
苏剪瞳将唇上咬出一道深深的血印来。她的悲剧,从李明露下药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就算刚才得到自费名额,她也不可能担负得起如此高昂的费用。
只是心里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刚才那个不及格分数。选上和没被选上,结果可能对于她都是一样的,可是过程毫不相同。她不会因为没有钱去不了德国,就原谅他不负责任给出的那个分数。
苏剪瞳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走出考场。郎暮言还没有走远,正在不远处打电话。他的样子,总是那样旁若无人、高傲自大,苏剪瞳昨夜对他仅有的一点好感,都濒临破灭。
苏剪瞳看到旁边几岁大的小男孩,是小卖部老板的儿子,正在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吃冰淇淋。她眼睛转动,将仅有的钱掏出来给他买了个冰淇淋,将郎暮言的电话号码递给他,“小朋友,帮姐姐打个电话好吗?”
郎暮言接完电话,刚打开车门,看到手机上陌生的号码,眸光一敛,接了起来。
他脸色凝重,脚步缓缓移动离开车门,他的随侍见状,也紧张地跟了上来。
苏剪瞳趁机打开后备箱,钻了进去。
刚刚盖好,郎暮言就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爸爸?”他想起刚才电话里那个稚气的童音,初始他确实愣了一下。马上他就反应过来,是有人恶作剧。他私人的电话号码,除了至亲好友,从来没有给过其他人。
唯一得到过他私人号码的一个陌生人——是那个叫苏剪瞳的女人!
他唇边扯出一抹笑容。胆敢恶作剧让小孩子来叫他“爸爸”,在电话里和他纠缠不休,这个女人,真是够胆子。她分明是害怕的,每次在他面前,义正言辞的话语后面,都深藏着对他近乎本能的恐惧。
可是她又胆敢次次来冒犯他!
很好!他轻声说。
车子徐徐开进成韵馆。
苏剪瞳在后备箱里屏息凝气,终于等到郎暮言和随侍的脚步声渐渐远离,越走越远。
“咔擦”一声,她打开后备箱,从里面钻了出来。
高大的法国梧桐耸立在道路两旁,为初夏的校园道路铺下厚厚的绿荫。凉风习习吹来,让人心旷神怡。
苏剪瞳暗叹一声好美,随即明白,这里是国内最好的音乐学院成韵馆,全称成韵音乐艺术学院。只是大家还保留着旧时的习惯,一直把这里叫成韵馆。
成韵馆有口皆碑的教育方式和历年来辈出的人才,为学院塑造了良好的形象,在国内国际上都有不错的名声。如果说汉诺威是国外最好的音乐学院,那么成韵馆当仁不让的是国内最好的音乐学院。
今天来参与考核的评审,有至少一半是来自成韵馆的老师。剩下的才是苏剪瞳本校的老师。可见成韵馆的影响力。
郎暮言,既然不是本校的,那么就是成韵馆来的了。
“请问有一位姓郎的老师在吗?”抓住一个路人,苏剪瞳连忙问道。他代替他大哥来,苏剪瞳猜想,他大哥一定是成韵馆的老师无疑。她本来跟着郎暮言,不是为了这个事情,不过既然到了这里,有些事情,她真的很想弄明白。
路人指着一排精致的绿瓦红墙的房子,说:“你找郎天白老师吧?偌,那边就是他经常练琴的地方。”
郎天白?苏剪瞳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
站在红墙绿瓦的琴房前,苏剪瞳被一阵悠扬的钢琴声音吸引过去,琴声很抓耳。她练了这么多年钢琴,对自己的评价也很高,可是从来没有哪种琴声像现在这样,激昂处斗志昂扬,轻缓处如涓涓细流,流入心底最深处。
一瞬间,她有吃到糖果的感觉,那么甜,身上每一处肌肤都熨帖了,静静享受被音乐讨好的感觉。
她的脚步不知不觉走到虚掩的门口旁边,探头望去。
钢琴面前坐着的男人,一身米色的休闲装,秀眉朗目,在午后通过树影投下来的破碎光影下,看上去有一种不切实际的美好。他修长的十指白得几乎半透明,落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像一幅美丽的水墨画,直直击中苏剪瞳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他是郎天白吗?是郎暮言的大哥?或许还是……那晚夺走了她清白的男人?
不,不,一定不是,他的样子,温润如玉,象牙雕琢出来的一样,纯善得不真实。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情?
“有事吗?”他的声音也像流水一样,轻轻浅浅的。
苏剪瞳愣了一下,琴声已经停止,郎天白温润的眸光环绕着她。
她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没事。”
“同学,练琴的话,随便坐。”
苏剪瞳不安地环绕一圈房间内,才发现还有另外一台钢琴。她本不是成韵馆的学生,郎天白问她的那一刹那,她本能地想拔腿跑开,她想求证的话,也问不出口。
郎天白扬起眸子看她,“坐吧。”
她就不争气地走向他,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