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地放好了郎夫人的手,细心而温柔,转身,却像变了一个人。
他浓眉竖起,怒视着院长,大手一抓,揪住了院长的衣领,用力向上提着:
“我把夫人交给你们,你们就是给我这样照看的?如果今天不是恰巧我在这里,夫人说不定就没了!他妈的……”
他压低了声音怒骂着,紧接着挥出了拳头,砰地一声,打在了院长的鼻梁上。
瞬间的,院长的鼻子下面流出了新鲜的血液,金边眼镜也被打飞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郎、郎总,您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啊……”
院长捂着鼻子,鲜血从他的指缝中向外流着。
“去跟我父亲解释吧!”
郎云殇的双眼腥红,就像一头正在捕杀猎物的雄狮,已经急红了眼。
说着,他又一把将院长提了起来,拳头已经高高举起,准备抡下第二拳。
曲树见状,忙拉住了郎云殇抡起的手臂,再任他打下去,这个院长一定会没命的!
曲树坚信,以郎云殇的脾气,他绝对会不顾后果地打下去,直到他泄愤为止。
“总裁,请您息怒、息怒啊!”
曲树一边大喊着,一边向院长使着眼色,示意他赶快走为上策。
院长领会了曲树的意思,忙拉扯着郎云殇的手:
“郎、郎总,您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我、我会照顾好夫人的,一定会的,我向您保证……”
院长的声音已经颤抖得像只鹦鹉,就在郎云殇愣神的当,他终于挣脱了他,一溜烟地向病房外跑去。
其实,郎云殇并不是真的愣神,只是他故意松了手,如果把这个世界医疗界的学术权威打死了,谁来给他的母亲治病?
让他去跟他的父亲解释,也就是想要打死他的意思,他只是一时气愤,随口说说的。
但他不知道,他只是随口的一句话,就能吓破人的胆了。
“总裁,院长说得对,您一定要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如果没有了院长,还有谁能治愈夫人的病?再说,夫人现在的状况不是院长引起的,要怪只能怪那个给夫人下毒的人,如果不是她,夫人现在也不会躺在这……”
曲树想要劝解郎云殇,可是他的话却无意中戳到了他的死穴,那个给夫人下毒的人……
郎云殇的双手握成了拳头,关节泛着可怕的白,青筋暴出,呼吸粗重,就像变身前的狼人,浑身都散发着可怕的气息,危险、致命!
他甩开了曲树的手,大步地跨出了病房。
“总裁,总裁,您这是要去哪?”
任曲树在他的身后狂叫,他都像没听到一样,只顾走着他的路。
雨越下越大了,雷电也伴着狂风不停地呼啸而来。
他只身走出了医院,走入了大雨中,钻进了车子,一股逼人的寒气席卷了车厢:
“圣汐庄园。”
只是短短的四个字,却让司机浑身一抖。
“是,总裁。”
司机胆怯地应着,连忙发动了车子,冲进了大雨里。
雨刷器在前挡玻璃上快速地摆动着,看起来那么疯狂,就像此时的他,疯狂、焦躁。
车子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圣汐庄园,司机看着后视镜里的郎云殇,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想问他去哪,却又不敢问。
这时,郎云殇终于开口了:
“去红帆。”
“是。”
司机不敢多话,车厢里的气氛就快让他结冰了,他小心翼翼地开着车,驶过青石路,驶过湿滑的草地,终于把车稳稳地停在了红帆的前面。
顾不得下多大的雨,打多大的雷,他急忙下了车,为郎云殇撑起了雨伞、拉开了车门。
谁知道,郎云殇在他拉开车门前,就已经大力地推开了车门,跨出了长腿。
“总裁,雨很大……”
司机殷勤地把伞撑到了郎云殇的头上,不等他的话说完,郎云殇大手一拨,司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雨伞也被狂风吹跑了。
紧接着,郎云殇迈开长腿,大步向红帆跨了出去。
二楼的房间里,苏暖暖像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一样,任再大的雷声在她的头顶炸响,她都没有半点醒来的意思。
她仍然保持着刚刚睡下时的姿势,似乎连翻个身都懒得翻。
床头柜上的小喜鹊也安然地闭着眼睛,虽然这个夜很吵,但它们却睡得安稳,因为它们是安全的。
突然,这种惬意被一个大力的踢门声打破了。
砰,郎云殇大力地踢开门,当门板还在合叶的作用下不停地来回摆动时,门口那个忽而闪现忽而消失的身影,就像死神一般立在了黑暗中。
郎云殇浑身湿透,黑色的碎发被雨水打湿,凌乱地贴在面颊上。
电闪雷鸣时,碎发之中,隐约透出来的那一抹眼神,就像黑夜中的狼,似乎闪着荧荧的绿光,阴森恐怖。
然而,这个声音,似乎触动了苏暖暖的敏感神经,比起巨大的雷声,这个声音……更让她恐惧。
睡梦中的她,微微蹙了下眉头,然后慵懒地翻了个身。
床头的小喜鹊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了,嘤嘤地叫了几声。
接着,郎云殇走入了房间,他的脚步很重,黑皮鞋踏在冰冷的在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他径直走到了床边,看着熟睡中的苏暖暖,眸子里一丝暴戾划破了黑暗,电光火石般地落到了苏暖暖甜甜的面颊上。
就在刚刚,拜她的母亲所赐,他差一点成了孤儿。
而她,却在他如此狼狈的夜里,睡得如此安稳、香甜?
他开始嫉妒她了,就算她的父亲再不把她放在心上,最起码她的父亲是健康的,完整的,会叫她女儿。
而他的母亲,就在一个小时以前差点死去,他就连听她叫声儿子的机会都快没有了。
是她的母亲,一切都是她的母亲造成的!
如果没有关婉宁,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不会失去父亲,更不会像这样为母亲的安危担惊受怕,惶惶不得终日。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他慢慢地俯下了身,对着苏暖暖的脸,阴森地问。
睡梦中的苏暖暖突然感到了一股逼人的气息,就像有人掐着她的脖子,呼吸突然变得好困难。
她喘息起来,越来越急促,就像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