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还是个人,就不会见死不救,不管那是两个人,还是两只小鸟。
他打量着她,忽然嘲弄地笑了,说:
“也好,那你就留在这里,亲眼看着它们死掉好了,于我,没什么损失。”
她这种小伎俩,耍得也太明显了,他一眼便看穿了她。
他笃定,她一定不会忍心看着她们死去。
就在昨天,她偷偷地藏起瓷器碎片,想要杀死他企图逃跑,都是她预谋好的。
然而在她下手之前,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紧张、矛盾、挣扎。
她应该不是想真的杀死他,或者说她根本不敢杀人,她只是想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她不是好欺负的。
“你……”
她真的不敢相信,他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他真的这么冷血吗?
她看着楼下一直不停跳跃、狂吠的大狗,又看了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能如此宠爱一只大狗,最起码他就是个懂得爱护动物的人,他在逼她,一定是这样的!
“哼,”
她冷笑,
“也好,就按你说的办,于我,也没什么损失。”
她看到他的脸一紧,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过了一会,他的脸就松了下来,习惯性地挑了挑眉:
“我看这样好了,不如我现在就把它们抓起来,直接送到楼下给我的金毛当夜宵吧,也省得金毛闻得到、吃不着,怪难受的。”
他说完,居然真的走到了阳台的门前,翻兜找起钥匙来。
她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双手紧紧地揪着胸前的被子,听到他这样说,她的心脏就像被人拧抹布那样的拧着,翻着劲地疼。
“不要!”
她一秒钟也等不下去了,直接跑到他的身边,按住了他的手。
她无法想像,他捏着两只小喜鹊,把它们从阳台扔下去,而楼下的金毛则毫不费力地向上跃起,一口便咬住了它们,然后叼到别处,饱餐一顿。
她甚至想象得到金毛吃它们时的声音,还有吃完后用舌头舔着沾血的牙齿,那意犹未尽的样子。
太可怕了,她绝对不能让它发生!
“到底怎么样你才肯救它们?”
她气急败坏地说,并且,她不得不承认,他又赢了。
他勾唇一笑,一种胜利者的喜悦跃然脸上。
浓眉一挑,他将药瓶拿到了眼前,意味深长地看着:
“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那两只小喜鹊的命重要,还是你的自尊重要!求我,拿出你的诚意来。”
“诚意,什么是诚意?我不是生意人,我不懂。我只知道买东西要花钱,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吗?如果求你帮忙发发善心,就必须要用另一件事来交换,只能说明你是个势利小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她瞪大了眼睛,义愤填膺地反驳着他。
他却把目光放到了阳台上,一抬下巴,看着那两只小喜鹊说:
“不信?那就让它们自生自灭吧!”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两只小喜鹊一直在挣扎着,而且距离阳台的栏杆越来越近了。
只要它们再多挣扎一会,恐怕就要掉下去给金毛当夜宵了。
她愤怒地指着他的鼻子,大叫着:
“郎云殇,你、你卑鄙!”
他根本不在乎她说什么,只是看着那两只小喜鹊,轻松地笑着。
她只觉得气血上涌,为了那两个小生命,她不得不向他低头。
手指僵硬地收回,慢慢地握成拳头,垂了下来。
她把怒气压在心里,压低了声音问:
“好,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想都没想,就直接把药瓶举到了她的面前,沉声说:
“喝了它!”
她看着药瓶,犹豫了:
“这是什么东西,你说清楚。”
“毒不死你。”
她知道,他拿来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看着那两个前途未卜的小生命,即使这真的是毒药,她也要喝下去。
她一咬牙,将药瓶接了过来,那上面写着“一晌贪欢”。
“一晌贪欢?什么意思?”
这名字很文雅,却好暧昧,她蹙着弯眉问他。
谁知道他的态度却突然变得异常冰冷,声音也不像刚才那般激昂,沉静了许多:
“你的问题太多了,我不想回答。如果不想喝,没问题……”
说着,他伸出了手,意图拿回药瓶。
她一缩手,干脆地说:
“不,我喝!”
说完,她一仰头,将整整一瓶药水都倒入了口中,一股辛辣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很怪。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慢慢握成了拳头,似乎没有想到她会真的喝下去。
他的浓眉渐渐拧在了一起,良久地盯着她的脸,一言不发。
她看着他深沉的样子,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却也管不了那么多,把空瓶往他的面前一递,大有一种大无畏的英雄气概:
“到你了,打开门,把它们救回来。”
他依旧看着她,良久,才缓缓地伸出手接过了空瓶,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转身,他撇下她,拉开房门走了出去,而且,他这次居然没有锁门,就像料定了她不会逃跑一样。
事实上,他没有猜错,在没有亲眼看着他把那两只小喜鹊救回来之前,她怎么可能逃跑?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打开阳台的门,这跟刚才说的有出入啊,她心里升起了一个大问号。
她一直站在落地窗前没有走开,一会功夫,她看到他走出别墅,把金毛带回了车里,然后关上了车门,落了锁。
嗯,她在心里想着,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省得再有小喜鹊掉下来,如果不幸直接掉到了草地上,那她就救不了它们了。
她看着他,眼神竟然有些迷离,说话也结巴起来:
“你、你快点把门打开。”
她费力地咽了一下口水,口干舌燥的感觉很不好受。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走到床边,脱掉了西装外套,仰面躺在了床上。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不是说好了要救小喜鹊的吗?他这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