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趴到梳妆台上,脑袋枕着胳膊,手里摆弄着锦袋,眼珠一会儿转向别处,一会儿注视着锦袋,还是不知道以什么理由送给他。
作为她的师父,教导她这许多年,又送她一条水晶项链,她回送个礼物也是应当的。
理由不少,但她却不知道为什么要用师徒关系相送,总觉得哪里不称她意。
她当初是因为什么而打算做这个发佩的?况且这么久的时间她是如何坚持下来的?毕竟她一直都没有耐心。
苜蓿想得头疼,不禁抬起被枕着的胳膊揉了揉太阳穴,不可避免的碰到鬓边的碎发,随之而来的是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想,苜蓿的手也因此顿住,目光定定的注视锦袋。
结发结发发佩中不止她的头发
苜蓿有些头懵,但思想空前通透,悠悠转转,所有想法都在告诉她,她想与师父结发,却非师徒。
扶着桌沿摇摇晃晃躺到床上,很随意,胳膊一摊,眼睛闭上,迫不及待闯入她的大脑的是十年来,她与离一的过往。
五岁那年,她其实是被他拐走的。
他来到沈府,要收她为徒。那时她因为贪玩,鞋子上沾满了泥土,怕爹娘发现,她脱掉鞋,光着脚丫向他靠近几步,仰着脖子不屑的说道:“哼,你有什么本事做我师父?”
他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唇角,没有理会她的不敬,反倒弯下身子,将她抱到自己刚才坐的椅子上,蹲下来拉起她的脚,一边拿出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她的脚底,一边让沈夫人准备干净的鞋子。
细细擦完她的两只脚,他将她的鞋子穿上,待做完这一切,他才轻声道:
“就凭你没本事不让我做你师父。”嘴角仍挂着浅浅的笑意。
“你这人好生狂妄,你倒让我见识见识你有什么本事?”
“只要你跟我走,我便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本事,如何?”
“走就走!”
“好,这就走。”离一眼中闪过一丝笑,直接将她捞起来,带到了堂庭山。
那一年,她残留的记忆是初住堂庭山的时候,她因不习惯而每日吵闹,某日离一在她睡着时打坐,不想她那日醒得早了些,一起来便找去了离一的房间——澜兮殿,但大门紧锁,她进不去,便大哭起来。
她从小哭功便极为深厚,只要想哭,便能做到肝肠寸断,悲痛欲绝,这一回诠释的便最好,因为她清楚地看见,她那向来淡然薄凉的师父,就那么将门一掌拍开,然后风一般冲到了她的面前,快到她只能看清一道白影。
他紧张的神情让她不知所措,既懊恼又羞愧,只能愣愣的看着他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摔着了?
她摇头,心中暗骂自己真不懂事。
她看到他深深舒了口气,又恢复淡然的模样。可不过须臾,地上出现一滩血迹,那是他吐出来的。
那时,她想哭了,是真的哭,不是弄虚作假。
最终她忍住了,她不能害他了,瞧,他都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