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北双手抚摸着华丽中也带着锋芒的剑盒,隐隐感觉其中暗藏的那股锋芒已极的剑意,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这种紧张就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对面就是思念依旧的爱人,那种熟悉感还有因长期分别带来的陌生感同时袭上心头。
“以你现在的情况还拿不了里面那把剑,所以还是不要试了,要不然你可能哪也去不了了……”逍遥突然说道。
洛北刚刚摸到剑盒,一听到他这样说立即缩了回来,无形中他对逍遥的话已经很是相信。
然后他从武器架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捡起一把木剑,木剑无锋,也很轻,看起来应该是种特有的木材制成的,剑身虽是木头的,但如水一般没有一丝瑕疵。
“就这把吧,虽然轻些,但不伤人不伤己……”洛北在手里颠了颠说道。
逍遥眼里尽是笑意,也不否定。
“想不到你这少年倒是善良,要是有一天你有了足以影响世间的大修为还能有这般想法或许是个世间少有的好人,但同时你也要明白,当好人常常都不容易……”
洛北不在意,也跟着笑道:“等我哪天真的有了你说的那种大修为再说吧!”
“也是……”逍遥摇摇头,微笑着看着他。
……
头顶夜空漫漫如长河。
长河内外,星辰就像是一只只闪着光芒的眼睛,俯视着大地,俯视着这个世界里的一切。
逍遥告诉洛北,大可以把这些“眼睛”都当成是观众,这样既有人欣赏,也不必紧张。
洛北独立于皑皑白雪之中,背后是一座通体雪白的大山。
手里紧紧握着一把轻的几乎感觉不到重量的木剑,他闭目,去感知周身的一切。
雪中,吹来一阵阵微风,带着少许雪花漫天飞舞,雪花落在他肩头,手臂上,很快便化成了水。
水渗入干燥的皮肤里,然后随着身体里的血液流遍全身。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能清楚的感知到天地万物,又像是自己本就是这天地万物当中的一员,带着友好而非排斥。
雪落的瞬间,剑随之而起。
剑花化作无数个看不清的剑影,随着洛北的脚步身形在天地间飞舞。
虽然起手、运剑和身法还不够完美流畅,不足以匹敌剑术大家,但只此瞬间便已比曾经的他强了不知多少。
更加令洛北不明所以的是,他本来根本没有太多内力上的修习,但此刻他却清晰的感知到一股股滔滔不绝的气息流淌于身体。
宛如江河汇海时的那一幕在自己身体中上演,那是何等的力量,若是自己能够善于使用,不知该是何等威力?
只是这股力量实在是太过神秘,让他自己都全然不知,不知来自哪里,更不知该如何为自己所用。
洛北感觉自己身子轻如飞燕,似乎踏着一片雪花舞在半空当中。
倒飞而起,木剑划过身体斩断片片清雪。
在身体下落的瞬间,洛北就看到山洞前那尊背影翩跹的玉像,那绝世的身姿伫立于茫茫夜空之下,宛如天人。
让他无比惊奇的是,他似乎看到玉像身上缕衣轻轻飘舞,正背对着他的背影更好像发生了微微的转动。
他以为自己一定是看错了,或者是眼睛里出现了幻觉。
就是这样短暂的走神,让他忘记了自己身子还在半空当中,落下去的时候就是脸先着的地。
不远处传来逍遥的嘻笑声。
“好个飞花扫叶,不过么……练武功的时候还是不要随意走神的好!”
他摇着木车渐渐行来。
洛北毫不气馁,反而添了几分兴奋
之色。
“前辈,你的神茶真的是不凡,这一剑出的前所未有的好,我甚至觉得自己能清晰的感知到身边的一切……”
逍遥翻着白眼看向他,嗔道:“你以为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么?这神茶可是天下武师想都不敢想的东西,这就算是浪费在你身上了!”
他似乎极尽哀叹,对此甚是惋惜。
洛北好像忘记了前面发生的事,笑道:“那就多谢前辈了!”
“好了好了,既然你试过了神茶不假,那便开始我们的约定吧,我可不想整天跟你这么个愚笨之人为伍,时间久了我怕连自己也越发的笨了……”逍遥回头一指那尊玉像说道。
洛北抬头望向玉像,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那身姿背影好像如此的熟悉,但既然没有脸,他又如何能区分的出到底是谁?
……
蹲在玉像脚下,望了许久,洛北却无论如何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望望玉像,又望向夜空。
群星闪烁,天空美丽绚烂至极。
可不知怎么,这极其美丽的夜空在洛北眼里好像有点假。
与其说这是一片真实的夜空还不如说是一幅瑰丽的画卷。
雪山苍茫,星辰如海。
可是,洛北却根本没有心思欣赏这美丽的画卷,因为他必须要对着一尊无脸玉像,而必行之事又完全无从下手。
他想过胡乱画上一张脸,因为逍遥虽让他画出女子的脸,但并没有给他任何关于女子的信息,没有信息就没有线索,所以他胡乱画也不能说错,可是错就错在这件事上面他根本就没有讲对错的权利。
没有信息,没有线索,还要让洛北画出他想要的那张脸,这就为这件事增加了太多的难度。
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从未见过玉像所化的人物,因为她既然是跟逍遥同一时代的人,那么就少说也有一百多岁了,自己才不过十几岁,又怎么可能有机会见过如此人物?
那么问题来了,他既不可能见过,逍遥是唯一见过女子的人,却又不曾给他任何信息,他该怎么办?
随随便便肯定行不通,难道逍遥是想用这样的办法把自己留下来?陪着他在迷离芥子中枯坐等待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