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乐丝毫没成为阶下囚的感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有这东西当初不早用?”
钱如命楞了,讶异对方此刻事不关己的反应,但脸色也拉了下来,下意识寒声道:
“养成一个青虫蛊需要耗费的代价,岂是你这种废物能够知晓。”
徐长乐义正言辞道:
“我要揭发你,作为曾经的儒家门生,竟然养活这种邪门歪道。”
钱如命嘴角微翘道:“向谁?”
徐长乐同样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看向他身后,微笑道:
“老师,这下您都听到了吧。”
话音落下。
钱如命眼瞳猛缩,下意识朝后看去。
视线之中,空无一人。
没用的学笼之中没人能伤钱如命反应极快,然而还未来得及说话,一道坚硬的重物狠狠砸在自己后脑之中。
砰!
砰!
砰!
连续三次重击。
“啊……”刺骨般的痛苦之下,钱如命同样单膝跪地,双眼充血,但仍然带着掩饰不住的惊骇努力转头看去。
视线之中,徐长乐右手拿着那块熟悉的板砖,面无表情,静静凝视着他。
不可能!
这不可能。
他为何能动
钱如命瞪大了双眼,双手死死捏紧,却无法思考别的,拼尽全力只能维持着自己的最后一点思维。
四周的学笼开始凋零,如雪花般的丝絮缓缓掉落,这意识着他的精神已经无法支撑领域的开启。
然而下一刻,却又看见了令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徐长乐丢下板砖,缓缓捡起了手下长剑,径直朝着他走来:
“我说过,你太嫩。”
在看台时,徐长乐便说过这句话,如今又重复了一次。
原因很简单。
钱如命哪怕在同龄人之中心思再深沉,可在徐长乐看来,终究不算什么。
若双方换个处境,徐长乐绝不会亲自下台动手,但钱如命会,这就是两人差距。
从今日徐长乐上台的那刻起,实际上便已经预测到了此时发生的所有情况。
当日从牢中回府,徐若曦不希望徐长乐因为钱如命的身世而忌惮些什么,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徐长乐当时没有回答。
因为只是纯粹的在思考有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机会。
世上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钱如命这种仇人永远安分下去?
徐长乐想了很久,大概只有死去。
今日机会来了。
钱如命不惧在大台之上对自己动手,想让自己生不如死。
但很凑巧的。
自己的想法更简单。
死就行。
轰钱如命的脑子如同惊雷劈过,人生中第一次恐惧蔓延而来,像是羚羊被狮群围堵时最后的挣扎,嘶吼般道:
“你不能杀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你要是真杀了我,你也得不了任何好处!”
“徐长乐!”
他无法站立起来,也无法凝聚体内的浩然气息,嗓音因为过度惊恐,格外尖锐,显然害怕到了极点。
徐长乐凝视着他,微微抬起手中长剑,高举头顶,停顿了会。
这时,视线之中,不远处又出现了一人,与自己的面貌一般无二,
“疯了,你这个疯子,真要杀了他,徐府所有人都得被你害死!”
“不能杀他,要是杀了他,徐若曦和徐金慎都要被你害死,你这个蠢货!”
他的右手指着自己,厉声指责着。
徐长乐静静的看着他,又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消失很久的心魔幻境出现
看来这几日大量的魂水磨砺,加上内心确实因为钱如命的话而产生了犹豫,问心境最怕的就是心境动摇,所以才让心魔有机可乘。
徐金慎和徐若曦不知何时确实成为了他在意的人。
“对,不要杀我。”钱如命看着徐长乐的动作有了迟疑,举剑的右手下落,绝望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和庆幸,近乎哀求道:
“不杀我,给我个机会,我们从此恩怨烟消云散,一刀两断。”
“但你要是杀了我,徐府所有人都会因你而死,你要想清楚!”
闻言,徐长乐沉默了很久,突然认真道:
“我当然不希望因为我连累徐府的人。”
钱如命脸色狂喜。
徐长乐看着他,又说道:“但城西那家死去的一家五口,其中还有两个刚生下来的婴儿,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你却没有给过他们机会。”
钱如命面色茫然。
徐长乐像是解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看向不远处另外一个喋喋不休的“自己”,欣慰道:
“要是我跟你这个草包是同样的想法,那我不如一头撞死。”
下一刻。
徐长乐毫不犹豫,右手猛然高举,一剑劈下。
”不!!!”
钱如命凄厉大喊,一股磅礴的,纯正的气息从他怀中应激而出,不属于儒家气息,霸道至极,如刺骨寒风,似是要将徐长乐彻底轰飞。
“子不语”徐长乐感受到那股恐惧的力量,脸色苍白如纸,满头长发飘扬在半空,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按住,胸口砰砰砰的直跳,七经八脉都要炸开,然而神情却没有丝毫的任何变化,只是一字一句道:
“怪,力,乱,神!”
学笼如雪花溃散。
玄武大台之上。
所有人的视线之中,漫天雪花飘散的一瞬间,徐长乐一剑挥去,钱如命脖间猩红如瀑布般挥洒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