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信命吗?”
看令狐莞尔沮丧而失落,韩夕颜也不好再给令狐莞尔脸色看,微微一笑,很诚挚的说道:“信命而不认命。”
见到韩夕颜语笑嫣然,令狐莞尔仿佛压在心头的乌云也去了大半,长叹一声道:“天命若斯,如之奈何?”
韩夕颜不解的又看了令狐莞尔一眼,在她的印象中眼前这人应该是没心没肺,没皮没脸的,会是什么事让他如此惆怅呢?略一琢磨如是说道:“天之正者,不可逆之,逆之,虽盛必衰矣。”
令狐莞尔也算是听明白了,天命难违,违之必降天罚。于是双目微微闭上,还是装出平时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心中叹息:我的气数……就只到这里了。
见到令狐莞尔没了声响,韩夕颜的心里感觉怪怪的,埋怨这人念完了经踹和尚,虽说丽鸢每晚也会陪她说说话,可总没什么兴致,无非是打发消磨时间,而与这家伙聊天,即便仅仅只是简单的一问一答,心里莫名的紧张和刺激,即便不乐意兴致却非常的高,使人心驰神往,哪怕有着诸多的避讳,可依旧叫人生出向往之心。旋即韩夕颜主动搭理道:“这些话和我说似乎不合适,为什么不去找凤至姐姐呢?”
令狐莞尔微微一笑道:“凤妈肯定会顺着我的心意说,有些话说与不说没什么区别。”
又听到“凤妈”这个称呼,联想金凤至对令狐莞尔近乎无以复加的的溺爱,韩夕颜倒是觉的无比贴切,这令人心酸,叫人羡慕,略显失落的赞道:“夫唱妇随,琴瑟和谐,挺好的。”
“其实……”
“其实什么?”韩夕颜立刻好奇的凑上来问道。
令狐莞尔高深莫测的淡淡一笑,没有解释。
韩夕颜却是轻轻的提起裙袍又凑近了一些道:“同为女人,我自然能看出凤至姐姐还是个大姑娘,看不出来你倒是有古人遗风,恐怕柳下惠也不外如是吧。”
令狐莞尔依旧是双目微闭,苍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不作任何辩解。
女人的好奇心是很强的,既然今天话说开了,韩夕颜自然是要刨根问底,立刻皱眉耍起了小脾气,呵斥道:“喂,大晚上的我不顾影响和声誉,你说聊聊天我人都睡下了,还是起来陪你聊一会,可你倒好念完了经就踹和尚,没有一点诚意,要是这样,你以后就别再来找我了。”突然之间,韩夕颜的心里“咚咚咚”直跳,可能是为自己的口不择言而心慌。
“我……”令狐莞尔有些无语,半晌之后很随意的问道:“你看我的气色如何?”
闻言,韩夕颜这才半推半就的开始头一次仔细打量眼前这人的样貌来,这仔细一看,韩夕颜心里又慌了,连忙撇过头去昧着良心道:“马马虎虎,勉强还算过得去。”见到令狐莞尔笑而不语,于是韩夕颜轻叹口气,带着些许惋惜的如是说道:“纵欲过度,为酒色所伤,如不节制,恐寿数难长。”
令狐莞尔却是笑道:“天命如此,如之奈何?我就不拖累她人了。”
其实,根据自己的观察和丽鸢的说法,韩夕颜可以认定这令狐莞尔并非纵情好色之徒,要不然以他这穿墙入室的能耐,恐怕现下他们就不是在这廊下隔窗畅谈了,而关于令狐莞尔的种种传闻……总有那么些人喜欢用自己的庸俗去迎合众人的狭隘,还连累自己声誉受损。一念及此,韩夕颜心中倒是生起了些怜惜,小声劝诫道:“酗酒伤身多保重。”
令狐莞尔依旧是笑而不语,满脸的高深莫测。
见这人往廊下一戳,装的倒挺像根葱的。韩夕颜笑着试探道:“传宗接代,绵延子嗣,不为自己,也要为祖宗宗祠考虑吧?”
闻言,令狐莞尔又是矗立许久,缓缓睁开眼睛,无可奈何的说道:“落叶归根,故土难离,偌大天下,却不知吾魂归何处。”
韩夕颜又是狐疑的看了令狐莞尔一眼,心说这人年纪不大,心事挺重,秘密挺多,总不会是无根之萍吧,难不成有什么苦衷?
“有人来了,那我就先走了,谢谢你夕颜小姐,我心里……透亮多了。”就在此时,令狐莞尔小声的知会一声,言罢就纵身翻上屋顶,窜入夜色之中。
韩夕颜望着窗外的夜色,略微摇了摇头,唏嘘不已,看样子很是惋惜,顺手就要关窗户,还真看见两个丫鬟提着灯笼从远处廊下走过,心说:这令狐公子倒还挺机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