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与“火焰”,原本形容两种极端温度的名字,竟能加在一对双胞胎身上,同样遗传自父母,基因却能天差地别?朱莉安娜就是那扇火焰,这位短褐发、习惯撩起刘海的小姑娘常年混迹男孩群间,广结朋友,而她亲生妹妹朱斯蒂娜则永远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摆弄着永远理不顺的马尾末梢。但今天的主角并非冰火姐妹,德语老师马赛尔先生刚踏入教室,便响起一阵嘲弄般口哨声,领头的阿贝尔昨天度过十五岁生日,隐隐约约挂几抹胡茬。他的名声并不好,据说曾有过一个月内跟十位不同姑娘表白的记录,但男孩们不在乎风度,反倒分外推崇这位爽朗的小伙子。
“老师老师,那天我们路过了你的家。”
“为什么看见了海伦娜?”
显然,马赛尔的小秘密被好动的学生们觉察。他将目光投向海伦娜,后者狡黠地左顾右盼、等待回答。凭借年少时当销售的经历,他完全可以编出一万个谎言,把年轻人们耍得团团转,然而他想到:阿贝尔或许还能念三个月的书,就得为生活奔波;海伦娜按照常理也得准备做工养活自己了。于是他郑重的宣布:“其实从法理讲,海伦娜是老师的表妹哦。”
“老师,你说过自己没有亲属的。”朱莉安娜拥有超常记忆,马赛尔确实在闲聊中提及家庭状况。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呀,直到她父亲说海伦娜祖母出生北非,顺藤摸瓜才发现我们竟有稍许血缘关系。”他看向海伦娜,得到后者满意而无奈的笑容。“但那些都不重要了,孩子们,今天,亲爱的菲利普校长允许我们开展一趟特殊的课程——出发!”
米卢斯市的高等教育是伴随着工业革命诞生的,国家高等化学院和国家高等纺织工学院是两所法国最古老的学院,分别建于1824年和1861年,是“曾经”马赛尔梦寐以求的学府。距离两座学府不过树立,一座座工厂、纺织厂鳞次栉比。由于临近莱茵运河,港口经济发达,你可以随时瞧见日耳曼人、盎格鲁人、撒克逊人、高卢人和来自大西洋彼岸的美利坚暴发户,然而1月17日,北风呼啸的寒冬,内外响彻着寂静。
阿贝尔走在第一位,他首先看见夏尔,慈眉善目的大叔正跟在人群末尾,挥舞着旗帜,在他正左侧埃里克先生慢悠悠踱步,仿佛置身事外,游行只是玩乐般借口。他就那样,蓄着典型卫生胡,却分外散漫。抗议主力由老工人和新入职工组成,譬如45岁纺织工安东尼奥先生和24岁刚组建家庭、妻子前不久诞下女婴的斯万先生。马赛尔没有看见姓氏中带“de”的贵族,于是转过身,朝学生们嚷道:“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游行者也瞧见他们,所幸队伍里没有夫人,男人们不知晓孩子们为何出现在与知识隔绝的场合,他们对马塞尔说:“快把孩子们带回去罢!”
年轻的教师没有理睬他们,转过身去,扫视着学生们,他知道,这些人将在三年后成为法兰西的未来。
“今天我们站在这里,并不是教你们血脉喷张、摇旗呐喊,而是想让诸位明白,当我们和和气气坐在教室里读书时,谁在捍卫我们!他们是你们的父母、长辈、朋友,年轻或老迈,孩子们,他们在干什么——在为面包、房屋和土地抗争!有朝一日,你们也会长大,会遇见各种不公正的事情。那时,一定不要忘记,曾经为权利和自由奋斗的前辈们。在遥远的东方,人们习惯沉默,习惯忍受,因此他们永远无法获得本该拥有的财富!记住,在你们的骨子里,流淌着法兰西高傲的血!”
“1789年,我们突破了君主壁垒,通过人权,并在随后的第四年处决了路易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