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凌风应了一声便又继续为一名老妪诊治。
这已经是最后一人了,诊完之后,便收拾了一下,往家里走去。
他的家离村里偏远,一座由竹子盖的房子虽然简陋,但却显得分外雅致。房子前是一大片药圃,长得繁杂茂盛,葳蕤生机。他没有直接从正门进去,而是绕过房子来到后面的池塘,一头扎进水里,胡乱洗了一把头发,头提起来时,却见满头乌发成了墨绿色,分外惹眼。
“风儿——”这时屋内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凌风用袖子擦干头发,走进屋,叫了一声“爹”。
此时天色渐暗,屋里极为幽暗昏惑,凌风将桌上的油灯点燃,便能看见床上盘膝坐着一位老人,白发苍苍,鹤发鸡皮,瘦削的脸上骨骼都清晰可见。
他连忙道:“爹,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我去做饭。”
此人正是被风雪引侵蚀寿命的凌子扬。
凌子扬道:“不必了,风儿,你来陪为父说说话。”
“好。”凌风过去坐在了床沿上,细细看着凌子扬。
凌子扬道:“爹爹大限将至,有话嘱托。”
凌风听了这话,面露凄楚的神色。
凌子扬摸摸他的头道:“你也是学医的,爹爹这身体状况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花开花谢,人生人死,天道使然,无可厚非,你也不必太难过。我教给你的医术是我们凌家祖传的本事,今后不论做了什么,都不能忘本。”
凌风眼角流泪,抹了一把道:“好的爹,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把我们凌家的医术发扬光大。”
凌子扬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两样东西,一根卷轴和一枚玉佩,交到他的手里,郑重道:“为父走后,你务必尽快赶到洛仙门参加他们一甲子一次的收徒入门考试,你天资聪颖,定不负我所望。到了那里,将这个卷轴和玉佩亲手交给一位叫做万天抒的长辈,他与为父兄弟相称,见到信物定会好好照顾你。切记,这卷轴万不能私自打开,否则后患无穷。”
凌风听他这么说,不敢大意,将玉佩系在了脖子上,卷轴用袋子封好,贴身藏在怀里。这才道:“爹,你放心吧,你交代的事,孩儿赴汤蹈火也会完成的。”
凌子扬欣慰点点头道:“风儿啊,我想了又想,觉着你血脉非凡,天资过人,他日定非池中之物,今后的成就不可估量,万万不能就此埋没于这个不知名的小山村,你虽然继承了你娘的外貌,生得十分俊俏,但是性子却像极了我,行走世间不可让自己吃亏,遇到不忿之事,能忍则忍,不忍就放开了干,世事纷扰,不如随性而为,但就是要对得起自己。自己认为对的事,不管别人什么眼光,只要自己的心认为是正确的,就放心走下去。”
凌风道:“孩儿都记住了。”
凌子扬接着道:“为父也没有什么东西能留给你的,唯有家里那把尘封多年的魂殇刃,它乃万年木精所化,十分难得,你拜师洛仙后,习得炼器之法,便能将此剑的潜力所激发出来,据说若能炼化,便是一件绝世神器。为父平生已无牵挂,只想尽快去追寻你娘,奈何就是放心不下你,今年你已经十二岁了,正好赶上一个月后洛仙门招收弟子的年龄,再加上你从小到大一直十分乖巧,惹人怜爱,今后行事,我大可放心。”说完,苍老的脸上泛着笑意,一双眼睛突然看得很远,只见万花丛中,一位碧发女子一笑嫣然,恍如隔世。
凌风见父亲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许久没有说话,便唤了一声“爹”,但凌子扬毫无反应,一动未动,他又轻声喊了一声,仍是如此,便将手指伸到他的鼻息下,毫无气息,原来与世长辞了。
凌风终于按捺不住,扑到凌子扬的怀里,泪水夺眶而出。
他就这样哭了一夜,父亲的结果他是早已预料到的,只是今日突然到来,仍是措手不及。翌晨,他将凌子扬安葬,收拾好了行礼,以投奔远房亲戚为由,向乡亲们辞行,独自踏上了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