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溪镇,位于苍惘山以东二百余里,自古乃交通要道,商贾众多,很少有天灾人祸。往西百里便是当今修仙界第一大门派瑶玑宫,此镇得其庇佑,自古妖魔退避,百姓才得以安居乐业。
这个镇子可以说是方圆数百里最繁华的地方,家家户户白墙黑瓦,烟柳画桥,连夜里都灯火璀璨。要说蓬溪镇最繁华的建筑,便属镇北夏家的府邸了。
这日夜里,夏府里里外外灯火通明,可不为人知的黑暗角落里,有一个人影倏然而逝,此人身负药篓,衣衫褴褛,风尘仆仆,正是凌子扬。他此时来不及回家换上干净的衣服,便直接来到了这里。
凌子扬已经今非昔比,当日花了三天才爬上苍惘峰,今日提气奔行,只需小半天的功夫,便已经下的山麓。一路上,他专找寂静无人的小路,施展“飞云渡”,只用了一天,便在傍晚时分,已经到达了蓬溪镇。
他轻车熟路,巧妙地避开了巡夜的仆人,来到后院一处灯火通明的房屋外。他静静地站在窗外,因为他发现屋里的人不只他心上人一个。
他悄悄蹲在墙外,用蘸了口水的食指捅破窗纸,朝里望去,却见一个白衣男子正坐在床边,床上躺着的,正是他日日夜夜、魂牵梦绕的那个人。
只见那白衣男子拉着床上女子的手,脸上尽是忧虑之色,之后,竟又将那女子的手伸到自己的脸上摩挲。这一切凌子扬看在眼里,拳头攥的紧紧的,真有冲进去劈死他的冲动。
就在这时,忽听院子里传来急促细碎的脚步声,他连忙克制住自己的怒意,到一处阴暗的转角处藏好。但见一名丫鬟从前方走来,到此处轻轻叩门,轻声道:“秦公子,空月道长找您,请到前厅议事。”
不多时,门“吱呀”一声开了,那男子剑眉朗目,器宇轩昂,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只听得他道:“好的,我马上就来。”
目送那名丫鬟走远,那男子转身看了一眼里面的女子,便关好房门,转身离去。
凌子扬从暗处出来,迫不及待地进入房间,甫一进门,却又将步子放得极缓,他一步一步朝着朝思暮想的女子走去,许久的相思,抵不过这一眼一念。
走到床边,却见那女子正在熟睡,气息均匀,不施粉黛的脸上显得异常苍白,毫无血色。凌子扬看得心疼,不觉间落下了两行清泪。
他静静地凝视了她一会儿,便又听到一阵细碎的步伐,便推窗离去。
屋外,还是刚才那名丫鬟,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轻轻推门进去,那女子好像被吵醒,睁开眼偏头一看道:“环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那名丫鬟道:“初到二更,小姐,你该吃药了。”
女子在丫鬟的帮助下起身坐起,问道:“有子扬的消息了吗?”
丫鬟摇了摇头,女子落寞低头,抬起时忽然看见屋内正中桌子上放着三株奇怪的植物,每一株都绽开着白色的花朵,显得分外艳丽。她问丫鬟:“刚刚是有谁进过我房间吗?”
“秦应寒秦公子方才来探望过小姐。”丫鬟如实说道。
女子若有所思,见丫鬟将药端过来,便趁热喝了,躺在床上,思虑重重。
凌子扬离开房间后,就偷偷来到前厅外的花园里,在一处假山后藏身。却听见里面有着议论之声,前厅大门是开着的,望见里面有四个人,一名老者背负双手,笔直站立,一袭深色长袍难掩其雍容华贵,这人凌子扬是认识的,是自己心上人的父亲夏江。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名中年女道人,身着白色长袍,背负一柄深紫色的仙剑,脸上有淡淡的皱纹,但是一头长发却是乌黑亮泽,凌子扬便猜是丫鬟所提到的空月道长。
空月道长身后一左一右分别站着一名白衣男子,其中一个凌子扬也已经见过,正是在自己心上人房间中见过的那个人,凌子扬遥遥望见,恨得咬牙切齿。而另一名男子比他矮了半个头,神色倨傲,显得飞扬跋扈。
只听得空月道长说道:“令爱这病,十分罕见,体内火毒攻心,应是积年累月长久积患。”
夏江忧心忡忡道:“道长所料不差,小女自小体弱,看过无数大夫,都说只是单纯的身体差而已,可以她从小爱动,舞枪弄棒,样样都行,要说强身健体,她如此锻炼,应当身体强于常人的。可是一个月前不知怎的,总是晕厥,任何大夫都看不出病因,让人束手无策。”
空月道长叹了口气说道:“此病应当是摂炎症,需要雪菱花才可根治。”
夏江神情一动,显得十分惊讶,若有所思。这些都被秦应寒看在眼里,以为他有难处,便道:“雪菱花虽说长在高山绝顶,不易找到,但是对于我们修仙之士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事,夏员外尽管放心,我和师弟明日定会带回此物。”
夏江道:“我不是担心这个,而是想到一个月前也有一个郎中为小女诊治过,也说是这种病。”
凌子扬听到这里,回想起当日跪下苦苦哀求夏江,要求见她一面,夏江本对他没有好感,又加上女儿重病缠身,心绪烦躁,一个穷小子,还总想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便对下人命令,乱棍赶走。可是他宁死不走,夏江见他也是一名大夫,便心软让他对自己的女儿查看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