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黑线从韩尘的额头直落脚底。
这丫的哪里像个矜持高贵的炼金术师?分明就是一个不要脸的奸商!
韩尘虽然没有太多的社会经验,但也明白,这种人情债若是踩下去,很容易越陷越深,有可能便再也脱身不得。
那侍女寸步不离地跟在两人身后,心中甚是纳闷:从没见少主对客人如此殷勤过,这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
走了两步,韩尘道:“净元大师,不是我不愿留下,而是的确有要事在身。两天后便是炼金术师大赛,许多事宜都需要提早准备,所以真的不能耽搁了。”
虚净元一怔,马上停下了脚步,说道:“对,对,还是尘大师的事更重要,是我鲁莽了。”说着朝身后侍女招了招手。
那侍女十分乖巧地来到两人面前,轻轻鞠了一躬。
虚净元介绍道:“这是真儿,从小便在净空楼长大,乃是我和我父亲最重视的侍女。她的实力虽比不了那些大势力的天才女弟子,却是温婉可人,善解人意,绝没有那些天之骄女的傲娇。若是由她贴身服侍,相信尘大师能省下许多繁琐之事。我便将真儿作为见面礼,送与尘大师了!”
韩尘愣了愣,而真儿却是大惊失色。
“少爷……”真儿慌张地叫道。
不等真儿说完话,虚净元面容一板,沉声道:“从现在起,你就是尘大师的人了,他如何对你,你也绝不可有半分忤逆和抗拒。别丢了净空楼的脸,尽心尽力服侍他,不能有丝毫纰漏,知道吗?”
真儿满心黯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但她听得懂少爷语气中的坚决,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回旋的余地了。
为支撑贫困潦倒的家庭,她自小便从乡下来到净空楼,几经努力才获得今天的地位。满以为家主的器重,能让她在净空楼安安稳稳度过一生,却不想为了结识一个初次见面的炼金术师,少主就毫不犹豫地将她送了出去。
或许,在这些商人的眼里,她再好也只是一个货物吧……
一个年轻的新主子,一个心高气傲的炼金术师,对她还会如净空楼那般照顾吗?他脾气好不好?会不会有什么不良的嗜好?
可不管对方秉性如何,又怎样看待自己,自己也没有选择的权利——她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侍女而已。
真儿迷茫了。
心中长长一叹,强忍住眼里的泪水,真儿轻声道:“是,真儿……知道了……”
韩尘连连摆手道:“这不行这不行,既是你们最看重的人,我怎能取人所好?”
虚净元没争辩,却是朝真儿使了个眼色。
真儿心头一揪,暗自又是一叹,满脸忧郁地说道:“尘大师可是嫌弃真儿?净空楼已容不下真儿,真儿如今无处可去,若是尘大师不肯收留,真儿便要流落街头了……”
“你……”
这分明就是强人所难!
韩尘自不必说,他浪迹天涯,不可能带着一个累赘,而真儿明显也不是心甘情愿的。
一股怒意涌上心间,但看到真儿那无助又无奈的神情,韩尘脑海蓦地一闪,一段记忆浮现眼前……
在洛珈城初遇宝诗澜的时候,困境中的宝诗澜,那流露出来的凄楚之意,与此时的真儿何其相似?
到得嘴边的斥责,硬生生咽了回去。
轻轻摇了摇头,韩尘叹道:“唉……好吧,你就先跟着我,不过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随时可以离开。”
她敢离开吗?真儿心中苦笑,嘴上却道:“多谢尘大师。”
语气甚是淡漠,完全没了先前的生动。
韩尘脸色几番变化,着实把虚净元吓了一跳。他明白自己的所为惹恼了对方,赶忙转移话题道:“对了,那日尘大师走得太急,没有领取炼金术师的袍服和徽章,我自作主张,已通知了炼金术师行会,他们马上便会派人给您送来了,劳烦您稍候片刻。”
韩尘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那我就在大厅等着好了。”说完转身便走。
真儿看了一眼虚净空,便匆匆跟了过去。而虚净空站在原地,再也不好意思上前。
韩尘刚刚消失在走道转角,净空楼主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虚净元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