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多字的短篇，还有两个没相关的小番外。绝对是he觉得虐一定是错觉。
繁体字各位凑活着看吧，宣个群561591572
因为字太多发不了分批发，以后都是星期六发了，都是大粗长啊，不是大粗长你来打我好了（笑cry）】
零、
——我从深海来。
——那你从未想像过的深海。
——一个人来。
一、
深海，日阳渐渐无法触及渗透的底层，一层层绵延不绝的岩盘洞穴里，一处突兀地有著强弱不定的光辉。穴里，像星星般自体发光的乳白色珍珠，将自身的影像投影至岩壁上贴满，由大大小小各种亮面贝壳组合而成的拼接萤幕中。都暻秀手里拿著一盘海螺，欣赏著珍珠家庭剧院所放映的十点偶像剧。
「呀都暻秀这是老子的房间！！」
边伯贤一回到自己房间，就发现都暻秀正在那主人乍返的房间里靠著海草铺成的软垫伸直了尾鳍舒服地看影像吃海螺。他将刚采的草药及新鲜捕获的海蛇跟房间角落那些标本药水扔在一块儿，然后冷不防地朝都暻秀游去。
「我都没嫌弃你这设备没液晶又没3d……唉这是我做的！」
都暻秀拍掉边伯贤伸过来欲偷走几只吃掉的手，伯贤偷窃成功后立马放到嘴里去嚼，唉果然是暻秀，做的菜就算是最简单的海螺凉拌也是一品美味。
「认真点，我用珍珠看艺兴哥的用意不是让你靠在这里吃海螺配呕吐剧，而是想监督那个死鬼有没有吃艺兴哥豆腐！」
「那位人类看不见好吗，没看到他眼睛上的纱布吗？不然艺兴哥上岸帮他干嘛？」
「吃豆腐只要有下半身跟手就可以了好吗，你看！跟艺兴哥熟了以后那个死鬼什麼都要哥帮他，餵他吃饭牵他走路，那要不要以后连睡觉也一起！」
都暻秀用大大的眼睛翻了个白眼，眼白让海水洗洗。
「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好吗！艺兴哥为了找鹿晗哥在东域被鲛人攻击，被追得无路可逃的时候因为人类的一句话而逃过一劫，现在剧情演到为了报答人类，哥不惜喝下药水撕裂尾鳍换取双腿，待在那个人类身边……」
「对啊，好浪漫喔！那双腿有二十天期限的，艺兴哥居然好几天像影子那样只是待在人类身边一句话都没说，做药水的海蛇、内脏、药草很好入手吗？」
「给我把眼白翻回来别以为往上翻你的下垂眼就可以变大点，你比较需要浪漫点好吗，爱就是要在一旁无声地默默守护……难道你给艺兴哥药水是为了让他跟那个人类＃＄％＾＆＊吗？」
「那个败类要是敢对艺兴哥＃＄％＾＆＊换我上岸去打断他的腿！！」
「唉追剧追到现在，居然只有帮忙盖被子，我的心不幸福～～」
「那好吧！最近东域的鲛人一直来西域攻击我们，就派你去和亲，两族联姻。」
都暻秀用完食后餐盘上的海螺壳糊了边伯贤一脸。
二、
张艺兴、边伯贤、都暻秀、包括失踪的鹿晗都是西域深海的人鱼，是人鱼族中稀有的雄性。在这之中鹿晗与边伯贤的身分更为特殊，边伯贤是巫师，而鹿晗是人鱼族中最珍贵也最值钱，继承了王族血脉的人鱼。
伯贤，我想上岸看看，看看陆地、看看山、看看雪，你看暻秀都帮我把便当做好了，我的药水会用到这些海蛇吗？呕……』
利利、晶晶、珍珍乖啊！好好帮鹿晗哥变一双美腿……』
呕……』
边伯贤是族里历代以来最年轻也是成群的巫婆堆里唯一一位巫师。十几岁时就能成功配制药水，让鹿晗，他们的兄弟，由尾鳍换成双腿到岸上去。不过边伯贤没想到的是，鹿晗再也没有回来。
他就是太过聪明，鹿晗才会没能归来。
张艺兴知道边伯贤对此始终耿耿於怀。这段时间他们试著找过鹿晗，但鹿晗却像化成泡沫那样，从此消失。鹿晗不可能不想回深海，那麼是谁藏著他呢？
那天他来到东域寻找鹿晗，却莫名地遭到鲛人一族的攻击。
是谁在那里？』
就是一名人类的声音，救了张艺兴。
张艺兴倚在礁岩边残喘，身上尽是受鲛人攻击后的大小伤痕，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动作。尽管他上半身与人类无异，被岸上的这个人看到他海水之中的尾鳍，发现他是异族，也无所谓了。
然后张艺兴才发现，这个人类看不见。
那名人类的名字是吴亦凡。
吴亦凡耳力虽好，听得见一段距离之间的声音，但是张艺兴挺起身子一看，吴亦凡的双眼蒙著纱布，纱布下的双眼也是紧闭的。
凡哥，该回房间了。』
今天要早点休息，明天珉锡老师要来上课呢。』
另一个男子从洋房里走了出来，扶起吴亦凡要带他进屋。
子韬，你看看岸边是不是有什麼东西？』
唉呀凡哥，一定是美人鱼，长得漂亮身材好的。』
你这臭小子……』
看著黄子韬牵著吴亦凡走远的背影，张艺兴噗通一声潜回深海，负著伤忍痛游回西域。他去求边伯贤。
艺兴哥，你想想鹿哥，他再也没有回来了！』
你为了他所承受的痛苦，他绝对不会知道，你的付出是没有用的哥！』
哥你得想清楚，你要为了一个人类，从这深海去到地面？』
边伯贤抓著他的肩膀说，张艺兴始终是看著边伯贤的双眼没有退缩回避，边伯贤想，完了。
伯贤，我只是想为他做点什麼，报答他而已。』
报答完以后，我就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
张艺兴这个人边伯贤可说是从脚毛透彻到头毛，他无可奈何，回到房间去最后调制了新的药水
哥，你要记住，尾鳍化为双腿，由人鱼变成人类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只有在晚上才能变成人类，在变成人类的期间，不可以让任何人类亲眼看见。』
药效只有二十天，二十天后哥你一定要回来。』
三、
来到吴亦凡身边的张艺兴，开始他的守护工作。白天的吴亦凡有黄子韬照顾，所以张艺兴趁著晚上来，晚上的吴亦凡是一个人，恰巧，自己也是夜晚才能拥有双腿。张艺兴在旁边看了好几天，除了偷偷移走会绊倒撞到的物品，或者悄悄捡起吴亦凡掉落的东西，放在他手找得到的距离，基本上没什麼好帮的，其实吴亦凡的自理能力不错。
吴亦凡的兴趣不多，现在的他也只能做些静态的活动。吴亦凡喜欢练字、画画，也喜欢。张艺兴一直都只是在他身后看，他不主动靠近他，也没有关注过吴亦凡的作品。张艺兴有兴趣的是吴亦凡的书。吴亦凡指尖摸著书上的凸起，但不晓得为什麼，张艺兴总觉得他一页摸了太久。那书的左边有文字，右边才是盲文。张艺兴第一次放胆凑近一看，忽然吴亦凡为了拿茶的手反而扫到了茶杯，柠檬色的液体将吴亦凡的书染成了旧书般的鹅黄色，而在茶杯掉落砸在吴亦凡的脚前，张艺兴透过反射动作伸手，食指勾住了瓷杯的小耳朵。
吴亦凡知道自己打翻了茶慌了下，但等了几秒却不见瓷杯掉落的声音，他上扬了嘴角轻轻莞尔。
张艺兴悄悄帮吴亦凡清理著桌面，他小心翼翼地不碰到吴亦凡，也不发出任何声音，就在张艺兴想这本被染黄的书该怎麼办的时候，吴亦凡站了起来，等到张艺兴发现吴亦凡不在位置上，惊恐地扭头一看，吴亦凡正向著床的方向往后倒，但实际上，他倒下的地方离床还有一大半的距离——
等张艺兴再度回过神来，自己正紧紧地抱著吴亦凡的腰部，他用尽全身的力量去支撑个子较高的吴亦凡重量，好不容易阻止他往坚硬冰冷的大理石地板倒，他向后倾，把挂在自己身上的吴亦凡拉正。然后这次他明显听见吴亦凡来自上方的低笑。
「谢谢你。」
张艺兴一愣。
「你在我旁边好几天了吧？如果我没有故意这样做你什麼时候才肯跟我说话呢？」
「你的身上总有一股海水的味道，虽然没有跫音，但是我一直知道你在我身边。你为什麼不说话呢？是子韬不让你说话的吗？子韬请你来照顾我，为什麼不让你说话？」
张艺兴瞬间懵了。原来吴亦凡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在？幸好吴亦凡看不见，不然伯贤的药水就要失效了。
「子韬因为家里的事情晚上不能待在这里，说想找一个人晚上来照顾我来著……所以是你吗？你叫什麼名字呢？」
「……」
张艺兴不敢说话，让吴亦凡唱著独角戏，可吴亦凡没有妥协张艺兴的沉默，继续引诱著。
「太过唐突了吗？我只是想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这几天我都没有跌倒或受伤，都是托你的福吧？」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呢……如果可以的话，能够把书上的内容念出来让我听吗？我才刚学盲文没多久，看书的速度很慢呢，但是我又很想知道故事的发展……」
又是一阵沉默。吴亦凡真的慌张了，因为看不见，所以不知道听话的人对自己拜托的事情做了什麼反应。是不愿意吗？还是觉得困扰呢？就在吴亦凡独自烦恼的时候，一个乾净又舒服像琴音的声音，随著故事剧情，流入了他的耳际。
张艺兴的声音就跟他的人一样白净无暇，柔软却可靠而正直，吴亦凡好可惜自己看不见。
张艺兴以前和边伯贤他们一起向族里的长老学过人类的文字，他不敢回答吴亦凡，直接拿起书，从吴亦凡中断的进度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口硬著头皮读，直到吴亦凡的手轻轻触碰书皮连带他的指尖，让他停下来。
「告诉我你的名字。」
吴亦凡坐在地上，双眼明明被纱布包著，却仰著头，闭起的双眼从那层层纱布中直盯著他，在他不容拒绝的霸气之下张艺兴下意识地开口。
「艺兴，张艺兴。」
四、
边伯贤想，为什麼岸上的人类要一再地把他的兄弟们带走呢？
给鹿晗药水时，他什麼也没想，想著鹿晗只是玩个几天去去就回，所以药水的限制很低，
只有碰到海水双腿就会变回尾鳍，但是越久没有回到海域，成为人类的时间会越短，现在鹿晗一天至少要有十几个小时泡在海水里才对，即使是这样，是谁顽固地还是要把鹿晗留下来呢？
在边伯贤的心里鹿晗没有死亡这个可能，边伯贤连想都不会去想，因此在他心里鹿晗没有归来的理由是，有人不让鹿晗离开。
伯贤将今天采完的药草再度搁到房间一角，然后都暻秀就出现了。他游了过来。
「鲛人那边怎麼说？」
「哎你先让我喘会儿好吗！我连续采了好几天的药草，还要趁空档游去东域啊！」
「少骗了谁不知道你采药的点再游两个珊瑚礁就是东域边界？哎对了说过多少次那采药的点别去，那个点药草长得多海蛇窝多，但是有传说说那里是——」
「还不是因为做药水就是需要这麼多材料才去冒险我容易吗！我直接讲重点了啊！鲛人新任的族长不出来跟我说，他让使者过来，说人鱼族派一个去他们东域“作客”，他就说为什麼。」
「你知道吗？我都不知道游多远了那族长才派小兵喘呼呼地追，说他“要眼大皮肤白会做饭的，还有，谁都知道人鱼要雄性才稀有——这麼说了吗？”」
「啊哈我当然了啊！真是有够傲娇的！这是什麼厉害的天赋我居然能预知未来了我！」
他拍拍都暻秀的肩膀，邪佞地挑了眉。
「是兄弟才这麼跟你说，鲛人的身材硬的啊——胸肌腹肌人鱼线，啧啧肯定性福啊。」
「别说我对你不好，都十几年的兄弟，从还得喝奶就待在一起，我们这什麼交情！等等我去整理我那些标本啊药水，哎你看这罐抹咬伤瘀青撕裂伤好得快，要多少尽管拿啊！」
「边伯贤你这该死的乌鸦嘴老子诅咒你要去比我更远更偏僻没鸟没鸡的地方和亲——！！！！！！！」
珍珠里呈现著张艺兴深情款款在吴亦凡床边等他睡著的影像，吴亦凡在被子上的手默默地牵著张艺兴，因为边伯贤忙著亏都暻秀所以没有注意，吴亦凡因为都暻秀的牺牲幸运地多活了一晚。
「小新娘……我是说亲善大使！你耳朵这麼不好听成什麼了？暻秀啊慢走啊——」
隔天在边伯贤幸灾乐祸的送别下，都暻秀出发和亲去了……
五、
谁都没有想到在都暻秀忐忑地踏上作客之旅的同时，东域的东道主鲛人新任族长是也，此刻正在用生命忿忿不平地闷著气来回踱步。
男子金色的发随性地飘扬在水中，他上身袒露著巧克力色的肌肤，修长的双腿裹著介於麻与纱的布料，属於男人大而厚的脚掌长著蹼，双耳尖而长像鳍那般。
鲛人族与人鱼族不同，鲛人族下身是长著蹼的双腿，反而是雌性鲛人才稀有。所以都暻秀才会在心里暗暗吐槽这新任的傻子族长，人鱼族腰细胸大的雌鱼比比皆是，他为什麼偏要个公的！
「都怪他们！所以事情才会变成这样！」
「对！一切都是人鱼族该负责！都是人鱼族的错！」
「等会儿鱼来了看我怎麼收拾！！」
「族长，人鱼族的大使到了。」
男子虽然嘴上碎念加咒骂了这麼多，但其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部下突如其来的通知像打雷那样他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又像魔法那样狠狠地将他定在原处，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著都暻秀从洞口朝自己游过来。
当初他要小兵去传话，他鲛人族族长金钟仁想要的客人是——
眼大。
皮肤白。
稀有的雄性人鱼。
都暻秀的双眼黑白分明，圆滚滚地，无辜、湿漉漉地看著自己。小小的脸、小小的嘴，皮肤更是与自己截然不同也不逊於任何雌鱼，像柔软、有温度的上好白玉。而拥有这身躯体的居然是只雄性人鱼。传说人鱼都有一副好歌喉，外貌出众惊人，果然是名不虚传。
都暻秀抬起头，暗红色的头发柔柔地飘在水中，让男子的精神也深刻地荡漾了下，没有了脊椎，腰只像柔软无用的芦苇，整个灵魂就像那红发一样摇摆。
「人鱼族都暻秀代表人鱼一族前来，谢谢族长您的邀请……」
「……」
都暻秀弯著腰，直到脊椎隐隐酸痛都没听见金钟仁的声音，他困惑地抬头一看，正好撞上金钟仁呆愣的双眼，接著，他听见金钟仁对著自己吹了口哨……
都暻秀当时脑袋一片空白，下意识就是冲上前给金钟仁一拳。虽然鲛人的皮真的够硬，但他都汉子也不是好惹，然而就在金钟仁没有防备地因他那一拳跌到角落一隅时，都暻秀瞬间想起了边伯贤的脸，脑海中的边伯贤张著嘴露出尖锐的小虎牙正在对自己咆哮——我草都暻秀老子是派你去和亲没跪下来舔他的蹼就算了还揍得他跪你！！！！！！！！！！
就在今天，都暻秀发现人鱼一族要毁在自己手上了。
六、
远在西域的边伯贤还不知道都暻秀跟金钟仁见面五分钟就毁了人鱼族。不知道人鱼族准备濒临灭亡而自己也难逃死期。他原本就忙，抓海蛇采药草挑内脏腌药酒做标本，今天更忙，因为张艺兴回来了。
「伯贤，我想治好吴亦凡的眼睛。」
边伯贤匡啷一声把手上捡来的玻璃瓶子那细长的脖子给捏碎。
「艺兴哥，你……」
「相信我伯贤，吴亦凡虽然没告诉我，但我知道他原本是看得见的！因为他识字，我看过他练字，也看过他画画，他是最近才突然看不见的，就是最近才开始学盲文，看书才会看这麼久……」
「艺兴哥，我们人鱼族的巫术、不，我想全世界的巫术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因为你要藉由魔法，逆天去换得你没有的东西，所以不可能凭空让你拥有……」
「我知道的伯贤，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我知道你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边伯贤觉得自己哑了，眼眶有点湿。这些人类……为什麼这些人类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拿走他身边重要的东西，连他重要的人的重要的东西都不放过……
张艺兴是清晨回来的，他等边伯贤等到了黄昏，终於盼来边伯贤手上新的液体。
「喝下这一半，然后上岸，想办法让那个人类喝下另一半。这个药水会夺走你的声音、你的气味，如果即使这样你也能靠近他让他相信你让他喝下，他就会恢复他原本的视力。」
「所以哥，这次你再回去，没有了声音与气味的你，和这二十天都靠听力与嗅觉和你相处的他，不会认得你的，即使一句话也不能再跟他说，你也要去吗……？」
没等边伯贤说完，张艺兴几乎是接过药水就扬起头喝下。边伯贤小狗般的下垂眼瞪得又圆又大，张艺兴喉结滚动了几次，在边伯贤错愕的表情中喝下规定的一半。
「伯贤，我上岸，我换取双腿，不是为了跟他有些什麼。」
不是想拥有他的心不是想得到爱情更不是觉得自己可以占有他的什麼，所以，失去声音与气味，所以他认不得我，又有什麼关系呢？
又一次，边伯贤眼角聚集的泪花融入了海水之中。他好心疼。第一次是为了没有归来的鹿晗，第二次是为了什麼都不打算要的张艺兴。人类到底那里值得他这些重要的人这麼做呢……？
张艺兴离开后，岩壁上投影著吴亦凡头枕在窗边等著张艺兴回来的影像，蓦地都暻秀大大的脸与眼睛出现在贝壳萤幕上。
伯贤！伯贤！我找到鹿晗哥了！我找到鹿晗哥了！！』
七、
都暻秀人在一个光芒万丈的洞穴里……不是像珍珠投影在墙上一样有什麼东西在发亮，而是他四周摆满了会亮瞎眼的东西，几乎快将缩著尾鳍的他团团包围。
他刚刚抓著金钟仁的手肘说，他需要一颗珍珠！一颗可以跟其它珍珠通讯传影的珍珠，然后金钟仁就替他找来了牛奶珍珠黑珍珠蓝宝红宝祖母绿金币金条……金钟仁以为他喜欢珠宝。反正鲛人闲著没事在东域不是打架就是打劫，收保护费、挖宝、“整顿”与“维持”海域的秩序，这种东西像黏在墙上的青苔一样多得是他老大还嫌碍事。
是的都暻秀也觉得这位鲛人族新任的族长有点自虐，见面五分钟就被自己揍了一拳，不但没生气还像蚌壳养珠那样将自己捧在手心里，到底是自己的魅力无边让他一眼倾心还是他真的是……
不过他平常看金钟仁觉得他还挺正常的啊？虽然长了一个84脸但实际年次是94，心智年龄是04，鲛人族到底是发生什麼事才让他当族长？
「暻秀哥我饿～～」
「钟仁啊再等等啊你这珍珠连线速度有点慢，难道是东域海网的问题？」
「哥，这里还有四十几颗可以试不是吗，不然你把他们连在一起……哥我真的好饿！」
「好啊四十颗一起跑，我就不相信连不上网！钟仁啊你让厨房的人先做给你吃好吗？」
「我要吃暻秀哥做的……其它人的不要……」
「厨房的人不是“其它人”啊，他们做的钟仁你从小吃到大啊。」
「我要吃哥你——」
「啊、连上网了！伯贤！伯贤！我找到鹿晗哥了！我找到鹿晗哥了！！」
金钟仁眉头一皱，伯贤是谁？鹿晗哥又是谁！！
「鹿晗哥把他的鳞沾在别人身上，别人又沾给了别人，就在刚刚，我在钟仁的哥哥身上捡到鹿晗哥的鳞！」
我靠钟仁谁啊？钟仁他哥谁啊？』
「伯贤，现在是扩音，钟仁就是鲛人族的族长，我就是在钟仁的哥哥钟大那里看到鹿晗哥的鳞，然后钟仁就在我旁边……」
老子不要知道钟仁是谁说重点！！』
「钟大哥在岸上有个熟识的人类，那个人类是个家庭教师，他替岸边吴家的孩子上课……」
岸边的吴家？不要跟我说是吴亦凡……我们从来没有在珍珠里看到鹿晗哥！』
「钟大哥说、珉锡哥告诉他说、吴家不只有一个小孩，也不只有一栋房子，吴家另一个小孩另一栋房子，就在西域！」
——靠！！！！！』
八、
前面说鹿晗特别珍贵稀有，因为他继承了人鱼王族的血脉，传说他的鲜血可以治病，他的鳞是独一无二的，所以都暻秀一看见金钟大，就发现了在他手肘发著七彩光芒的鹿晗的鳞。
当时鹿晗带著都暻秀做的便当还有边伯贤给的药水，老马识途地往西域边角上游。他之所以会想到岸上看看，就是因为眼前这栋人类建筑。这栋盖在岸边的豪宅，游泳池打通了西域，鹿晗曾经趁著他们栅门没关顺著游进去偷看，被里头奢华的装潢给深深惊艳了下，这就是人类所居住的世界吗？
他多想拥有双腿，顺著游泳池的楼梯往上走入建筑内部，甚至走出建筑，看看岸上与深海截然不同的世界。
然而这次他往那栋首富的豪宅游去，游泳池与西域接连的栅门却是关闭的，隔绝了鹿晗与那未知的人类世界。无奈之下，他只好先到浅滩上，吃了便当，喝下药水，擦乾尾鳍，再穿上事先准备好的人类服装。
用双腿走路的感觉其实很诡异，鹿晗曾经听说，刚拥有双腿的人鱼是不会走路的，需要花好几天学会，可他鹿爷呢，可是西域里游得最快、运动神经最好的鹿大爷，没道理这种放屁般简单的破事需要花两三天去学。
鹿晗很快地就步行到了岸上，一开始只能走得慢慢地，开始看见住户的时候，鹿晗已经能跑了。当然鹿晗舍不得跑，到岸上的机会说不定一生只有一次，就跟喜欢吃的食物一样，不细细品尝，著急的话怎麼行。
虽然穿著斗篷式的大衣，藏在布料中的鹿晗还是觉得自己显眼，他开始避开市集，往小路去走，就这样沿路人烟逐渐稀少，走到尽头时，鹿晗才发现这条路只有一户人家，但，也是他目前看过最大的一户人家。
他立刻像观光客般跑去围观。这是什麼样的人才住得起这样的房子啊？说不定这根本是长老教过的那个，人类集体学习知识的地方——传说中的学校是也，根本不是给人住的。
鹿晗把人家豪宅从正面看到侧面再看到背面，豪宅后方是个好大的院子，跟豪宅本身几乎是一样大。因为偷窥到现在都没看见任何人类，鹿晗正在考虑要不要放胆翻栅栏过去，反正这里离海也近，全力冲刺然后跳入海中，趁著人群散掉之后再游回岸边擦乾尾鳍，应该可以推脱罪成功。
就在他一脚都已经抬得比那篱笆还高时，鹿晗注意到院里的大树边，露出了三分之一的人类背影。有人。虽然他没看见自己，但还是有人。我草太背了。
不过那个人背对自己，那麼偷个什麼东西出来应该不会被发现吧？例如就在篱笆旁没人鸟的圆呼呼的家伙啊！这应该是长老教过的“球”吧？超想玩的啊啊啊看起来很便宜拿一个回去当纪念应该没关系吧反正这家人这麼有钱！！！
可跨过篱笆去，抄起草地上的球，鹿晗突然想到，额长老没教过怎麼玩啊！！
於是就在背影的主人听见草地上窸窣的跫音扭过头与鹿晗对上眼的同时，鹿晗很理直气壮地问了他一句。
「哎教我怎麼玩吧求你了！」
九、
「东域岸边住的是吴家的长子吴亦凡，西域岸边是住吴家老么吴世勋。」
「你说大眼睛长睫毛笑起来掉下巴的男孩？没听珉锡提过，照你的说法，那应该是男孩的鳞沾在吴世勋身上、然后吴世勋沾给珉锡，珉锡再沾给我……」
「奇怪了他们吴家的孩子干嘛分边住？这在人类的世界很流行吗？」
金钟大失笑摇摇头。
「我跟珉锡见面的时间不多，就算见了面，也是在谈深海的药草生物啊。」
他揉揉已经比自己高的弟弟那随意飘扬的发。
「钟仁啊哥到炙炎礁去一趟，那里的药草跟海蛇比较多，珉锡问我的东西可能在那里。」
「哥你能不能别管珉锡啊我去帮你找药草海蛇你来做族长的位置好不好啊我——」
「唉呀时间都这麼晚啦钟仁那哥就打包晚餐在路上吃了，暻秀啊谢谢你的招待，我会好好食用的亲爱的弟弟掰——！」
「……」
要不是餐桌上还摆著自己刚做好的食物，都暻秀都觉得金钟仁准备起身翻桌了。原来钟仁年纪这麼小就当上族长、原来这麼呆萌孩子气任性有被虐倾向的小朋友能当上族长，是因为他有个提到族长位置就开溜的哥哥……
说到这个，都暻秀想起了什麼事。
「钟仁啊，你们说的炙炎礁是不是离你们东域边界有两个珊瑚礁……」
「嗯，就是那个盛产药草还有海蛇的地方嘛，听说那里是通往地狱的入口，所以才有这麼多的药草跟海蛇。」
嗯，都暻秀想了下，他以前好像听过这个传说来著，是在说哪里去了？唉这该死的记性！猛地，都暻秀想起了另一件想问金钟仁的事。
「钟仁呐。」
「嗯。」嚼嚼嚼。
「哥来这里也有好一段时间了吧？」
「……哥我肚子好痛！」
「……那就给我把嘴里的东西吐掉。」
「啊不是、」嚼嚼嚼。「是尾鳍痛……」
「金钟仁你没有尾鳍，你有脚的，脚上长蹼。昨天问你的时候你说你脖子痛、前天说腰痛、大前天说手指痛、还有大大前天——你到底要不要听我问完？」
「……哥我错了，请说。」
「钟仁呐，你们鲛人到底为什麼要攻击我们人鱼族？」
金钟仁把食物放下，他就是知道都暻秀这几天要问这个才装病敷衍。第一次暻秀哥还会满脸担心叫他躺下帮他按摩，自己撒娇的话暻秀哥还会陪自己睡觉。金钟仁还没有赖都暻秀赖够，虽然当初是让人鱼族派眼大皮肤白会煮饭的雄鱼过来“做客”，他才肯说，但是他怕说了以后都暻秀就不待了啊……
金钟仁不想说，他偷瞄了都暻秀一眼，发现平常总是种种让著自己、照顾自己的都暻秀此刻无比认真地板著脸，想著自己的推延战术是没效了，才开口。
「哥你认识金基范，对吧？」
「基范哥？你是说……」
「对！！金钟炫是我们最大的哥哥！就是钟炫哥跟人鱼族的金基范跑了，族长的位置落在钟大哥的身上，钟大哥才会丢给我，让我当我们都不想做的鲛人族族长！！」
金钟仁双拳愤怒地捶了餐桌，把上头都暻秀做的食物都给震得起来翻成b面，本来金钟仁还以为都暻秀会了解自己的委屈，正想要扑过去让都暻秀抱抱安慰的同时——
「钟仁，你让鲛人们攻击我们人鱼族，就只是因为这样？」
「我承认基范哥拐跑原本的鲛人族族长是我们的不对，虽然他们两个现在在哪里逍遥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敢说私奔这种事情只要诱受负责难道把持不住的色攻就没有错吗？哎重点也不是这个诱受色攻。钟仁，你知道跟擅长战斗的鲛人族比起来，没有自保能力的人鱼族，对於承受攻击这件事有多麼弱吗？我们人鱼族怎麼可能承受得住鲛人族的攻击，更别说打赢？」
「除了艺兴哥，还有好多人鱼都被你们打伤了，我还以为真的是我们人鱼族犯下了什麼大错，没想到是因为钟仁你孩子气的迁怒跟判断……」
都暻秀舍不得继续责骂金钟仁，但，这些指责对金钟仁来说就已经够伤人了，金钟仁伸出了尔康手想要解释，都暻秀却在那一刻转身。
「感谢您这几天的照顾鲛人族族长，请恕我告辞了。」
十、
张艺兴知道，今晚是最后一次来见吴亦凡。
自己已经喝下了药水，没有了吴亦凡说的海水味，也没办法开口说话，只知道自己的声音及味道而没看过自己模样的吴亦凡，就算恢复了视力，就像伯贤说的，他不会认出来。
没有了声音及味道的张艺兴无法让吴亦凡相信自己就是张艺兴，所以，张艺兴打算潜入吴家的厨房，将药水加在吴亦凡的晚餐里。
他皱著眉先将白色餐盘移开，去掉那道菜，然后将药水加在吴亦凡的南瓜汤里，端到他的房间。刚洗完澡的吴亦凡伏著墙壁走出浴室，因为失去视力而听嗅觉极佳的他，闻到自己房间的饭香味，还以为是张艺兴来了。
「艺兴？」
然而他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张艺兴站在门后，只要他不发出声音，吴亦凡就不知道他其实就在这里。
他会选择把药水加在汤里是有原因的，吴亦凡喜欢喝汤，他向来会把汤喝个精光，吃饭也是第一个喝汤——
「你是谁？！你在这里做什麼？！」
吴亦凡的房门被一把推开，他被黄子韬拉进吴亦凡的房间。张艺兴心想自己被人类看到了！见双腿还完好如初，才想起自己现下的是第二瓶药水的制约。不过也因为第二个制约，他无法开口说话、也无法开口跟黄子韬解释、吴亦凡更认不出自己就是张艺兴。
「子韬、子韬——」
汤碗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碎了一地，吴亦凡卷缩在木桌上，全身泛红，失去力气且不停地发抖。
张艺兴被吴亦凡痛苦的样子给吓呆了。黄子韬身后的金珉锡冲过去扶起倒在地上的吴亦凡，再之后，他被黄子韬拉到楼上的房间关了起来。
再见到吴亦凡是隔天的早晨。
「凡哥，这就是昨晚在你房前鬼鬼祟祟的人。」
黄子韬将他拉到吴亦凡房间。张艺兴抬头，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没有缠著纱布的吴亦凡，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吴亦凡的双眼。吴亦凡如鹰般锐利的双眼直勾勾地盯著自己，那双眼睛可以瞬间掳获人心，也可以瞬间让人畏惧慑服。依吴亦凡像刀刃般快要割破自己的视线，张艺兴知道他已经恢复了原本的视力。
然后，他不认得自己。
吴亦凡看够了以后，大概是觉得不认识吧。对周围的人摆了个挥开的手势，又让其它人将自己拉走了。
也是，没看过自己模样的人，在没有了声音与气味之后，怎麼可能认得自己？
「珉锡老师、子韬，我们行动吧。」
十一、
吴世勋对鹿晗的记忆其实是断断续续的。
噢对了，他早就知道鹿晗是异族，不是人类。
「哎教我怎麼玩吧求你了！」
吴世勋抬头，看著抓著足球不放的鹿晗好一会儿，最后起身。
他真的陪鹿晗玩了半个小时的足球。一开始他假意礼让，将球踢给鹿晗，等鹿晗笨手笨脚地带著球开始跑的时候，再疯狂地去截球，然后再把球还给他，再截球，鹿晗因为吴世勋的坏心眼被气得不轻，到了下半场，模仿著吴世勋动作的鹿晗已经能够换他去截吴世勋的球，反将他一军。他们就这样互不相让专心截对方球，好不容易鹿晗赢过吴世勋，终於射门的同时——
「世勋！！」
伴随著金俊勉撕心裂肺的大吼，吴世勋倒下了。他在鹿晗僵住的视线下被金俊勉扶回自己屋里。
「我是俊勉，负责照顾世勋。」
「世勋他这段时间身体突然变得很差，今天好不容易有精神来院子走走，但没想到玩了一下子的球就又……」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鹿哥你别愧疚。我好久没看世勋这麼开心了，自从跟哥哥分开住、还有身体变差之后已经好久了。」
「鹿哥你能不能留下来陪陪世勋？再这样下去我怕世勋他……」
半梦半醒之际吴世勋听见两人的说话声，醒了。他让俊勉先离开，将鹿晗叫到身边。
「鹿晗……」
「臭小子我比你俊勉哥还大。」
说是这麼说，可鹿晗还是递了一杯热开水给吴世勋。
「鹿晗，能不能留下来……」
「等我身体好一点，我再陪你踢球……」
「我来到这里，还有好多地方想去呢。」
「嗯，等我身体好了，要去哪我都带你去……」
「这是你说的不能食言，要赶快好起来……」
再到下一段记忆，已经是三天以后，在昏迷之际吴世勋听见鹿晗对著金俊勉大吼。
「俊勉，这药不能再给世勋吃了！！」
吴世勋昏迷到第三天鹿晗已经觉得不对。这三天的药都是由他亲手看著来餵，为什麼三天来都没有任何效果？直到俊勉对这药起疑，尝了几口以后脸色发白产生晕眩，两人才正式确定吴世勋的毛病都是这药出的问题。
鹿晗没有过问是谁这麼狠心要杀这个孩子。他让俊勉先去休息。俊勉只喝了几口就这样，那麼长时间喝下来的吴世勋体内该有多少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