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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宇明冷笑一声:“当初天下间最有权势的人围着二皇子转,如今天下人围着新皇转,这孤家寡人之说也太牵强。再说,天地为炉,三界众生谁不在其中苦苦煎熬?皇上真会说笑。”

崔宇明一向云淡风清,从未这般厉色过。李云尚愕然一下,又静默着失了言语。

僵持片刻,崔宇明站起身来,袖子一甩,转身要走。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终是有些不忍。叹口气,从袖子中拿出一样物会,递过去:“这是文娘娘的东西,当初从她身上取下来的。方墨已被赶出家门,东西也全被家人烧毁,如今什么都没剩下。不管你是想的哪个人,这个东西你就拿着做个念想吧。”

李云尚身子微微一震,接了过去。只见一条银链子样式轻灵,从未见过。质地也奇怪,却又逞了些暗哑,并非上等货色。脱俗又卑微,正像那个明明身份高贵却被打压得比寻常丫环还不如的废弃娘娘。李云尚心里隐隐作痛起来。

其实她变了许多的,只是他没能给她机会。

再茫然地坐得一阵,抬起头来时,崔宇明已经不见。太监总管玉明德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皇上,您昨日吩咐的让翼儿姑娘进宫来,许她荣华富贵,老奴照着说了一番,可那翼儿姑娘只说想守着那个院子,等着文娘娘回来。您看,是不是得想个法”

李云尚略一沉默:“朕亲自去一趟。”

“皇上”玉明德的面上似有丝焦急。

“何事?”

“皇上您还是别去了,老奴再跑一趟就是了。”被李云尚冷着脸瞧了一眼,玉明德的额上竟有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你是在命令朕?”李云尚的面色沉了下来,顿时吓得玉明德魂飞魄散。

“皇上恕罪,奴才不敢。”玉明德跪了下来,籁籁抖,“只是,只是那翼儿太不识好歹,不只是不来,反而大逆不道,不便将皇上赐的芜居匾换下来,说是要换上自家小姐喜欢的还,还说了些有辱圣听的话,所以,奴才担心皇上亲自见着会气着身子,”玉明德偷着瞧了一下李云尚,见他并未怒,声音才稍稍大了些,“奴才担扰龙体,才斗胆一说,望皇上恕罪。”

“明德,你是怕朕见着,一气之下杀了那翼儿吧。”李云尚不怒却黯然:“你们都是很好的,都是很好的。”

他一连说了两遍,玉明德有些惶恐,生怕这新皇因为自己擅自揣测圣意而龙颜大怒。再次胆战心惊地偷眼看了一睛,现皇上并未怒,才稍微放下心来。

“罢,她愿用什么牌匾便用什么牌匾,许她守着那院子,整个府她都可以随意住。”以前不许她主仆进东边,人都死了,她是时候还她文娘娘的待遇了。想到这里,李云尚又是一阵疼痛,那个痴狂着爱着他的女子,那个伤心欲绝跳崖自尽的女子,那个被救之后失了忆变得与众不同的女子,那个表面上大彻大悟实则重新将视线黏在他身上的女子,所有的温暖,尽被他冷着心肠推拒。如今她终于寻着了心心相印的人,在他最后一次的冷酷里,狠心将他丢弃。

再也不会回来。

那次吐血之后,胸口就会隐隐作痛。现在又痛的撕心裂肺,不知为何要吐血,不知为何要说出让她回来的话,只知道,从今以后,只怕心要空出一部分了。为着那份永远妹不回的温暖。

再或许,自己是爱过她几分的。

将链子握在掌心里把玩一阵,待到它有几分暖意,才站起身来。逝者已矣,东西也不必留着,这种念头一出来,心头便有一阵莫名的尖楚疼痛,于是微微放开的手又合拢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到离心口最近的地方。他这个过去的士兵地子,原来当真对文娘娘有几分悔意的。这就是他能想出的解释。

出得寝宫,见了些一直嚷着要见皇上的人。譬如石兰,譬如月姬,譬如老泪纵横劝着君主莫要荒废国事的臣子。多年来处心积虑得到的这些,此刻却空虚得可怕。

走到御花园,玉明德亦步亦趋。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苍白的脸上迅泛起微笑,语气也轻快起来:“明德,去找一个叫穆沐的人,将他带到朕的面前。”再详细说了细节,玉明德就着人去办了。

新皇得到天下的这几天,终于因为一个叫穆沐的人露出微笑。

如果穆沐在,肯定会大吃一惊。他不是爱要小费吗?朕会尽可能的满足他。他不是面容丑陋才一直带着面具吗?腾会替他请天下最好的名医,若是医不好,就替他做最好的面具。光想到他那些可爱的市井粗言,想到他即将因为自己真实身份露出的吃惊模样,心头就一阵暖,自己应该故意戏弄戏开他,让他下跪,追究他以前不敬之罪,他定会害怕得不成样子吧?

不过,他也有可能表面恭恭敬敬叫着皇上,背地里则嘟起嘴腹讲个不停。再或许,他会立刻将那些银两交出业,求自己饶他一命。

不去想那些国事,不去想文娘娘和方墨的死,李云尚刻意回避掉心头那些酸楚,让长了双翼的想象飞遍整个天空,驱散掉所有乌云。就算是这种寄托很可怜也罢,新皇嘴角扬起的角度仍是越来越大,满心期待着那个叫穆沐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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