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四岁半的时候,曾向我许诺,若将来她为帝,定立我为夫王。打那之后,我心中便只有一个念头,长大之后做夫王。纵然陛下十岁之后被发往上林,一去就是四年,我也从未动摇过此念。”
“可是突然有一天,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向我渗透,我并不适合那个位子,就连陛下也渐渐露出那个意思,我就迷茫了。不知当年的约定,当遵守还是当放弃。”
“纠结的日子长了,便生出种种杂念,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
殷不离听完,许久没开口。
她能怎么说呢?
四岁孩童许下的诺言也能当真?陛下当时连“夫王”是什么意思都不一定清楚。
但是,也不能一点儿不放心上,毕竟许诺的人,是他们的国君。
过了好大一会儿,殷不离才道:“陛下可还记得那个诺言?”
“似乎隐约还有印象。只是,她言,夫王乃世家角逐的结果,她亦不能完全做主。”
这话,殷不离信,也不信。
陛下已经完全掌权,天下大事均由她做主,譬如选谁做丈夫这样的小事,她又如何做不了主?
总归,马驹被放弃了,是事实。
“你当时可曾感到失落?”
“或者伤心……”
秦食马:“失落不曾,伤心也谈不上。就是觉得,我们一下子长大了,过去的时光已然过去,如今,她是君,我是臣。”
这话瞬息打到殷不离心底,她似乎能理解秦食马当时的心境。
“想清楚这些,我心里竟有点高兴……陛下终于不再是那个被人忽视,甚至被人欺负的小包子,她终于站到,天下臣民需要仰视的位置。”
大概,已经不需要他另类的守护。
最后一句,秦食马默默在心里过了一遍。
殷不离却好似听到一般,道:“所以,陛下已经不需要你耍着花样儿的保护,马驹,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若陛下听见,也一定会高兴。”
殷不离长舒一口气,只觉自打认识秦食马以来,肩上所背负的担子彻底放下。
她满身轻松,欲告辞,秦食马仍扯着她的袖口,不让她走,“我还没说完呢。”
“你说,你说。”殷不离又坐下。
“我爹娘的意思,大概是想快些将我的亲事定下。”说完,他飞速睃了殷不离一眼。
殷不离微怔,旋即回道:“应该的,既然你已经退出夫王竞选的队伍,自然该将终身大事定下。且你这个年龄,不早不晚,刚刚好。定哪家的,可有意向?”
“还没有。”秦食马垂下眼睑。
殷不离笑道:“以你的家世,但凡秦国公府露出要为你说亲的意思,京城哪户人家不得上赶着?等着吧,你们家门槛儿指定有被踏破了的一天。”
“我才不稀罕……不离,你,你还是当初那个决定吗?这么久过去,就没什么惦记的人?”
殷不离以为他害羞,没再打趣,提及自己,起身道:“天下间让我殷不离惦记的人和事,多了去。女子是否有书读,百姓是否吃的饱,边境是否安宁……这些事已然令人目不暇接,我哪里还有空隙专门惦记着谁?”
“好了,马驹,我把你放在同不弃一样的位置,才给说了这么多心里话,可要为我保密。夜已深,明日还要早朝,我先走了。”
这一次,秦食马没再相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