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孩子们都倒下了,姬太后笑说:“这就醉了啊?这点可不如你,你当年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喝这么一小杯的酒后,是脸都不红一下的,你父皇还说这酒量是遗传了他。”
她提一下他儿时的往事,想缓和一下这尴尬的母子情,李世焱心里不以为然,小时候的事情谁还记得。
真真假假,还不都是她说了算。
姬太后唤宫女来把孩子抱下去,七俏和玲珑就忙过来了,各抱一个孩子下去了。
姬太后说:“就剩我们俩了呀,也好,我们母子可是许久没这样坐在一起吃过饭,说过话了。”
尤其是这几年,经历了被下药之后,他明显的与她这个生母疏远,即使来请安,也是很敷衍。
若非碍于孝道,他请安都不想来了。
李世焱也就用了一些膳,这才说:“准备了这么多,别太浪费了,太后也多吃些吧。”
姬太后呵笑了一声,道:“不是谁都能理解陛下爱民如子的真心的。”
“听说陛下又要逼着那些高官权贵提高纳税,这是陛下第三次变革了,就是先帝在的时候也不大敢的,哀家妄言一句,陛下切不可操之过急了。”
“是啊!卢国公反对的声音还挺大声的。”
姬太后笑了一下,没理会他话里的嘲讽,“除了卢国公,就没其他反对的声音了?”
满朝文武皆反对的,他偏要提卢国公,这是对卢国公有多大的意见。
“不是皇族的血脉,到底是不会跟寡人一条心。”
他这一番话里藏了多少言外之意,太后多少是懂的。
李世焱这话无非是在告诉她,李家皇族的人还是和他一条心的,依然是支持他的。
再往远的说,也可以暗指姬太后因为不是皇族血脉,即使她贵为太后,也依旧不与皇族一条心,想的只是姬氏一脉的利益。
姬太后语重心长的道:“这些年的傲渊天灾不断,谁都不容易,你为老百姓着想,减少或免了他们税收都可以,可长此以往,国库要空虚呢?你想从百官这里补空虚,一时可以,时间久了也会寒了百官的心呐,陛下莫要忘记了,当年先帝在的时候,从他们身上要十万两的银子都难呢,陛下现在一再的提高他们的税收,一次行,两次他们也让了,这都要三次了,他们不闹才怪。”
李世焱语气淡漠,道:“太后还是莫要议政了。”
官僚腐败,是每一个时代都在面临的问题,这样的问题并非只存在于傲渊。
寒窗苦读,考取功名,升官,发财,但只靠朝廷俸禄又岂会真的发得了财,自然使用旁门左道的手段。
贪污、受贿、搜刮民财。
想要改变这些现状是不容易,但他既然坐在这里了,就要改变,能改变一些是一些。
姬太后被他一句话堵住,闭嘴。
用了一会儿膳,姬太后也就道:“哀家也饱了。”
宫女端水过来,她净过手,又说:“你若拿出对百官一分的气魄来对蔡文善,也不至于多天见不着孩子,还得哀家出面才能把孩子帮你要过来,陪你过这个端阳节。陛下若一直放任孩子在外面,时间久了,就算身上流着皇族的血液,恐怕心也不在皇族了,将来一心想的也是——”
蔡氏一脉的荣耀。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他会懂的。
姬太后抬了手,搭着宫女的手离去。
李世焱又默默的吃了一会儿,渐渐的有点食不知味,如同嚼蜡。
他若愿意,随时都可以把孩子接到宫里来,甚至让蔡文善永远见不到这两个孩子。
可他不愿意。
他若愿意,甚至也可以强留她在宫里。
他可以对她为所欲为,但他不想。
他怕这么做后,两人之间那点可怜的情分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