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上的徐从虎，无论是从面色还是气息来看，都没有一点重伤之后的虚浮感。
但楚河敢确定，中了那么一记阿瓦达索命，就算徐从虎恢复过来了，也绝对不好受。
死咒与正常的外伤或内伤都不同，死者不会出现任何伤痕。
按照楚河的理解, 死咒应该是直接攻击的灵魂，与肉体无关。
但无论如何，徐从虎能硬抗一记而不死，便已经足够赢得楚河的尊重与敬佩了。
在徐从虎书桌的前面，还放着一张椅子，也不等主人邀请, 楚河便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 直面这位凉军新派的掌门人。
徐从虎依旧没有抬头, 注意力都在他手中的书上。
楚河深谙谁先说话谁弱了气势的道理，也不甘示弱，从桌子上随手拿了本书也看了起来，颇有些反客为主的感觉。
他抄起的这书是一本山水游记，讲的正是严琛心心念念的百眼泉州，楚河闲翻两页，竟也看了进去，不知不觉被书中所描写的壮美山水所吸引。
两个本应是在外人看来见面就要分生死的对头，就这么隔桌对坐，一言不发，各读各的书。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徐从虎终于将书读完，轻轻合上，然后抬起了头。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
楚河一挑眉毛，也将书放回了桌上，“谢我什么？”
“谢你送我一场造化。”
楚河更加疑惑。
“在四方楼里，你最后用的那一招，就是那道绿光, 确实让我无限接近死亡，但同时也让我见到了一些我本不可能见到的风光。”
楚河对徐从虎的这几句话十分感兴趣，身子微微前探，追问道：“什么样的风光？”
徐从虎却摇了摇头，“并不是我要藏私，而是那实在无法描述，挨了你那一下之后，我就进入了一个生死边缘的玄妙状态，在那种状态里，我窥见了武道尽头的冰山一角。”
楚河也没想到，自己本是想直接送徐从虎归西，但没想到还帮了他大忙。
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之后，徐从虎的气质有了一个明显的变化，曾经一身不可一世的骄横之气，如今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变得更加沉稳内敛。
但要说徐从虎从此成了个文人秀才，那楚河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隐霸道于心，可比霸气外露要可怕的多。
见楚河不说话, 徐从虎笑了笑，继续道：“如果我按照之前的道路继续修炼，也必然会达到搬山境，但无论如何也摸不到第十一境覆海境的门槛。但那道绿光将我原本走的那条道彻底封死，并为我指了一条新路。我已经看到了尽头的那座山，我有信心在将来的某一天，必将踏入覆海境，站上真正的武道之巅。”
覆海境？这是楚河第一次听到这个全新名词，原来在第十境搬山境之上，还大有风光。
当然，为了在徐从虎面前不露怯，楚河表现得十分淡定，好像搬山境、覆海境也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徐从虎看着楚河，忽然笑了一下，全然没有了之前在四方楼内，誓要一决生死的狠戾。
“这武道修行，一人有一人的路，我没办法言传，估计你也意会不了。但这次四方楼的事，我有愧在先，你又帮了我这么大个忙，所以算我欠你个人情。”
楚河顿时咧嘴一笑，“那这个人情你准备怎么还？”
“以后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我都不会杀你，将来凉军归谁统领，咱俩各凭本事，这就是我还你的人情。”
楚河撇了撇嘴，在心中暗骂徐从虎的不要脸。这人情还的，跟没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