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落了下去,齐峻在房间内来回踱着步子。
与阿辛谈过之后,他对安羌的官场有了新的认识,也对阿辛这个冯家老仆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这个看似普通的有些卑微的老仆,却对人情世故和官场动态有着敏锐而精确的判断。这让齐峻内心对他生出了一些兴趣,也多了一层防备。
齐峻摇了摇头,在心中反复地回顾着最近发生的这些事。
从他跟随冯县尉出城剿匪到被动地组织村民防御土匪入侵,再到与县卒一起攻破盘龙岭匪寨击杀大当家红眼雕,这短短几天内发生在安羌县和东岭村的变化令他欣喜振奋,也令他隐隐的不安。
他生怕遗漏哪个重要的环节,让这刚刚好起来的局面重新变得支离破碎难以为继。
他站在门前负手而立,县尉府里洋溢着轻松欢快的空气,就连每个家仆的脸上都浮现着发自内心的愉悦。
这气氛让他想起与邓方结拜的那晚正厅的仪式,也让他想起东岭村打出水的那晚河滩上的狂欢。
这个时代并不安宁,官匪啃嗜百姓毫无怜悯可言。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地长出属于自己的牙齿和利爪,来守护这弥足珍贵的幸福。
孙久走上回廊,远远的朝着齐峻这边来了。齐峻皱了皱眉,这个时辰了他还来访也不知又是因为何事。
“齐先生,我有些事跟你说。”孙久还没到跟前就老远地向他喊道。
齐峻点点头把孙久让进了屋内,给他搬了张凳子。
“一件好事,一件……不太好的事,你先听哪个。”孙久摸了摸鼻子,看着齐峻说道。
“到底什么事你赶紧说吧,别搞的这么玄乎。”齐峻就烦他磨叽,也没心思做选择。
“行,先说不好的吧。”孙久坐直了身子,向齐峻凑近了些说道:“盘龙岭留守的土匪死了一百三十二个,伤了四十五个。我们的人也伤了十七个,除了六个伤重些,其他的都算轻伤。但是,死掉的和被俘的土匪里面都没有二当家劈山豹。”
十七比一百七十七,这样的战损比已经堪称奇迹了。上次冯县尉带县卒攻打盘龙岭时死伤了三十多人却连石嘴崖都没打下来。
“什么?你确定吗?”齐峻听了以后愣了片刻,猛地站了起来。他还以为劈山豹也在最后的那场混战中死掉了。
他这一世的父母都被劈山豹所杀,齐峻最想手刃的就是此匪。听到孙久说劈山豹还没有找到,他顿觉身心俱挫。
若是此匪不在盘龙岭,那当日必是和磨刀骨一样带着剩下的土匪下山到其他村子劫掠去了。
现在盘龙岭匪巢已被捣毁,他必然带着残余土匪藏匿别处,再想抓到他可不容易了。这对齐峻和村民们而言确实不是件好事。
若是藏在暗处的劈山豹心存报复之意,指不定哪天便会突然被这条毒蛇吞咬一口。
对于土匪若不能斩草除根,就只能日夜警惕时刻防贼。这样的日子也太累了。
齐峻当即明确了下一步的目标,找到劈山豹彻底铲掉这颗潜在的毒瘤。
“先生你先别急,还有一件好事。”孙久看齐峻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连忙说起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