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
他只是不谙世事,并不是听不出画外音。
对方看似在跟他有理有据的商量,其实一直都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在跟自己说话。
他又哪里真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毕竟。
他只是一个史子。
史子跟小吏还有不小的距离。
即便自己真成了秦吏,对方凭借这手献制墨技术,就能直接升职获爵,两者间的差距可就更大了。
再则。
松烟墨的价值他比谁都清楚。
在当世。
人工墨本身就很贵。
他这松烟墨更是价比黄金。
区区三甲就想买自己的制墨技术?
对方太贪了!!!
他也不可能开这个口子。
制墨技术,他其实并不太在意。
但他知道的东西,又岂止这一个?开了这个口子,日后他再做出什么东西,岂不是还会被继续要挟索要?
久而久之。
他不就成别人加官进爵的白手套?
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贰一直在注意秦落衡的神色变化。
在工曹待了这么久,他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见秦落衡这幅阴沉脸色,自然是察觉到了秦落衡的不情愿。
他蹙眉道:
“秦史子,你是觉得三甲少?”
“但你要清楚一点,你不是工师,没权力做百工该做的事。”
“若非见你这制墨技术不错,又正好与我相契合,刚好我这人素来喜欢专研旁门,这才愿花三甲购买,不然谁会在意一门毫不成熟的制墨工艺?”
“你需要搞明白。”
“除了我。”
“你这制墨技术没人看得上!”
“更不会有人出钱买!”
秦落衡冷笑道:
“那就多谢少吏抬爱了。”
“我的确会制一点墨,但这只是为了自己书写方便,我没有想过把这制墨工艺献出去,我掌握的技术也的确不成熟。”
“所以就不劳少吏费心了。”
“这工艺不卖!”
贰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自认已经够给秦落衡面子了。
作为一名工师,他的官职说大不大,只是一名斗食吏,但说小也不算小,手里算上工匠、学徒,也管着几十号人,有时还会参与官营作坊的运转,在民间地位并不低。
以往他要是有什么需求,只需要开口,自然就有工匠、学徒、市人送上来,秦落衡一个史子,还敢对自己蹬鼻子上脸?
这是真当自己当官吏了?
贰阴着脸道:“秦史子,三甲已经不少了,我劝你不要自误。”
秦落衡讥笑道:“莫非你还敢明抢?”
闻言。
贰讪讪一笑。
咸阳国都,他哪敢明抢?
他阴着脸道:“秦史子,你这就说笑了。”
“我是大秦官吏,又怎么会做知法犯法的事,既然秦史子不愿,我也就不打扰了,只希望秦史子能回去好好想想,三甲其实不少了,有时候要学会适可而止。”
“不然早晚容易出事。”
说完。
贰面色难看的离开了。
秦落衡站在原地,目光阴晴不定。
他知道。
自己的生活不会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