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行走在青铜大道上,透支着未来的希望。”
“钢的丛林拔地而起,飘散的蒸汽将流向何方。”
“我们需要一个英雄。”
“朋友,英雄是必须的。”
站在火车站台角落的学生嘴里叼着卡祖笛,在蒸汽机车的汽笛轰鸣中对抗工业的伟力。
略带悲伤色彩的诗句语调沉浮,在繁忙与嘈杂中难得地抓住了旅人的心,哄骗着他们乖乖的把金属硬币投进了学生身前的圆形毡帽中,当当作响。
“谢谢,谢谢先生。”
那位学生眼见一枚金镑跳进了自己的帽子里,脸上的笑容更甚,不急不缓的对着眼前的财主行了个礼,卡祖笛的欢快曲调又一次婉转飘出。
刚刚投放了一枚金币的绅士坦然地接受了道谢,他低压半高礼帽帽檐,十分浮夸的眨了眨眼。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多做停留,只是抓紧了手中与体型不太相称的夸张皮箱,迅速远离了这个被灰暗蒸汽所笼罩的“国度”。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
正处于后工业革命时代的贝克兰德无愧“万都之都”的称号,这里是世界的中心,是伟大变革带来的荣耀顶点,是天堂,是希望,是销金所,亦是地狱。
淡黄色的雾气中,刚才那位拎着一个夸张皮箱的先生招呼了一辆雇佣马车,趁着夜色还早,摇摇晃晃地从塔索克河上的渡桥上通过,达到了左岸的贝克兰德桥区。
他熟稔的从正装口袋中掏出了几张用于付车费的零散纸币,然后在车夫的帮助下,托着略沾泥泞的皮箱进入了这附近号称最安全的公寓旅馆。
“号称最安全的公寓旅馆”咀嚼着车夫对自己的推荐,这位头戴礼帽,身穿黑色双排扣大衣,面容略显老成,配有一幅框架眼镜的绅士稍稍打量了一眼公寓大厅的环境,失望地摇了摇头,“之前每次看贝克兰德的报纸,那帮记者们总会攻击贝克兰德桥区和东区的治安管理,习惯性的向西维拉斯场施压。”
“他们甚至为了说服更多的支持者,专门做了各大报纸记者在采访码头区时被窃次数的统计,说自从警察部门成立后,这个数据从治安官时期的一年72次暴涨到了现在的214次。”
“呵,先不说身上带了过多值钱物件的记者在码头区就像草原上的肥兔子,这些地方真正混乱的原因他们还不清楚吗?”
“过低的薪水逼迫大部分工人长久处于破产边缘,工业化的扩张蚕食了四周的乡村,再加上最近的《谷物法案》”
想到这,这位有着明显岁月痕迹的绅士不禁勾起了嘴角,强压着自己内心的冷笑,面似平常的迎向了前台的公寓管理员。
“您好”艾格隆·科罗颂接过了眼前顾客递来的身份证明,在姓名处大致扫了一眼,不太冷淡地问道,“莫里亚蒂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是的,刚才那位外表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行为宛如一个戏剧演员般的绅士就是在“诡秘之神”帮助下获得了新身份,化名夏洛克·莫里亚蒂的克莱恩。
借助非凡力量进行过伪装的他不太习惯的活动了下自己的面部,脸上肌肉微动,斜瞟了眼管理员的胸牌,说话间夹杂了明显的间海郡口音。
“您好艾格隆先生,我想租一间独立的公寓,一件比较安静的公寓。”
“你是一个人住吗?”这位业务熟悉的管理员打量了一下克莱恩,不禁望向了他的身后。
“没错,我是一个沉迷于学术的人,行李中有很多珍贵的材料,平常的工作也较为私密,我不太习惯和人合租。”克莱恩对对方的提问见怪不怪,顺手还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夸张皮箱。
他在离开廷根前不止购买了自己日后需要的用品,还专门潜行回家,取出了先前阿兹克先生朋友寄到自己家中的史学材料,整整两大沓。
见过很多种租客的艾格隆没有深究欲望,只是耸了耸肩,从前台后取出了一本陈旧的册子,嘟囔着提醒道:
“因为我们几乎没有单人公寓,所以即使你是一个人租住,我们也会收取整额的房费,不接受市面上流行的分割式租房,也不允许转租。”
“如果你可以接受的话,这还剩几个相对安静的房间,都是靠河的。”
靠河?克莱恩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略带笑意的说道:
“我听说塔索克河上经常会过大吨位的蒸汽货轮?”
“消息很灵通。”正翻找公寓平面图的管理员毫不掩饰地肯定回应道,左手抚着有些发卷的页面,把册子递到了克莱恩眼前,“那些货轮只会在下午两点多启航,现在大部分的船还没有能力整天呜呜响,就算是别的地方有蒸汽货轮进港也差不多这个点,我想应该比较容易接受。”
克莱恩随意指了一个看起来不太显眼的公寓房间,微微颔首,赞许道:
“这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想我们可以谈一谈价格了。”
“可以,一个星期9苏勒,只接受半年以上的长租。”有着一头亚麻色短发的艾格隆没有废话,机械的报起了价格,“半年12镑,我想这是很合理的价格,你选的是比较大的那一种。”
“这是不是有些贵了?”
虽然作为曾经周薪十镑的高薪人群,克莱恩其实并不觉得12镑很多。
如果按照一个高级工人的工资来算,他一周的薪水大概折合2镑左右,也就是说他每个月只要抽出半镑就完全可以应付每年的房租,甚至比这更低。
但先不说克莱恩已经永久地失去了曾经的工资,现在只能靠着不到300镑的存款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