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来此翠烟楼可是故意找茬?”并不知道鱼寒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而且也不打算知道,被老鸨称作东主的老阉宦显然更在意这几个外地客商会不会坏了自家买卖。
毕竟跑到青楼里来不找姑娘只吃饭就已经够另类了,如果在这个过程中还要对那些虽然算不上珍馐佳肴却也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挑三拣四,那这动机可就真的很值得怀疑。
没有直接叫人把彭龟年等扔出去,并非是担心惹出什么麻烦,要知道不管在什么时代也不管青楼的东家是阉宦还是普通人,既然做了这种买卖就得跟官府有点瓜葛才行,人家还能被几个外地过路客商给唬住?
能耐着性子做出询问,除了因为财大气粗且风度翩翩的彭龟年确实有点让人摸不清底细之外,更重要的还在于老阉宦不想在这个时候闹出太大动静吓跑了外面的客人,否则他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对方知道青楼豢养那么多的大手还真不是为了摆阔。
“老邦子,你说啥呢?找茬?就你这破地方,值得咱公子来找茬?”老阉宦怀疑很有道理,但问题就在于他并不知道眼前这群人里面恰好就有个擅长使泼耍横的泼皮!
知道这翠烟楼背后应该还有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在撑着,却更清楚某个小混蛋肯定有办法确保自己这些人的安全,所以孟老五才能丝毫不把老阉宦那副铁青的面孔放在眼里,而且还显得极其嚣张。
事实证明孟老五的应对之策很是准确,老阉宦一时间还真就被他这种行为给唬得没敢轻举妄动,而这又反过来更加助涨了那泼皮的嚣张气焰。
“啪!”
再怎么说也是祐川城内最有名的泼皮,就算如今弃恶从善给别人当起了狗腿子,孟老五在这方面的经验依旧很丰富,对方只是出现了那么一瞬间的犹豫,他就知道这个非但不能示弱还得赶紧变本加厉才行。
狠狠地把茶盅砸在了地上,这次干脆就跳到老阉宦的面前,直接指着对方鼻子骂道:“你个老东西,贵客上门非但不倒履相迎,反而还猫在店里躲躲藏藏不肯示人,就派出这么个又老又丑的肥婆端出些猪食都不如的东西来糊弄人?真当我家公子好说话?”
猪食?谁家的猪能吃这么好,世上的乞丐怕不得去把他家门给挤破了?
泥人都还有三分土气,连番被人这样毫无道理地指着鼻子臭骂,老阉宦就算暂时不打算采用暴力进行反击,那也得隐含威胁地冷笑着做出回应道:“依这位小哥之见,什么东西才能称得上是人吃的?你今天若是说不出个道道来,这翠烟楼虽小却也容不得旁人肆意污了名头!”
“你这老东西,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胡搅蛮缠这种破事交给孟老五去做是在合适不过,但真到了需要有理有据给对方挑毛病的时候,那还得换做鱼寒上场才行,只见得这小混蛋随手就指着桌上那道应该是最名贵的菜肴道:“咱也不拿那些你们压根做不出来的的家常菜说事,你就告诉咱,这盆是啥玩意?”
努力克制着胸中的愤怒,老阉宦并没有因为换了个对手就做出不同反应,只是瓮声瓮气地回答道:“红焖熊掌!”
“红焖熊掌?你个老东西,还真好意思腆着个脸说这破烂是红焖熊掌?真当我家公子没见识是咋的?”即便一个寻常食客,若想吃白食也有能力在任何一道精美的菜肴当中挑出一万种毛病,更别说鱼寒这种没脸没皮的小混蛋了,他真要胡扯起来怎么也能比别人更多一种理由。
但老阉宦应该感到庆幸的是,鱼寒这次还真不打算跟他胡搅蛮差,倒并非是因为这小混蛋突然转了性子,而是因为这年头受到传统烹饪方式的限制,别说是这小小的翠烟楼就算是宋金两国的御膳房在做这道菜的时候也存在着很大瑕疵。
“我且问你,这熊掌可是取自胡里改路的深山密林之中?汤底可是用二十年的老母鸡熬制三天三夜而成?吊味的火腿可是来自江南婺州?还有这肥膘肉跟甘草……”
鱼寒在那里发出了连珠炮似的质问,老阉宦在被糊弄的一愣一愣之余也猛然发现到自己似乎犯了个非常严重的错误,就眼前这小混蛋,他哪里是来吃白食的啊,简直就是一标准的美食家,而且还是专挑毛病的那种!
没办法啊,老阉宦就算有再多的不甘,也必须承认鱼寒所说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如果有条件的话宫中应该能够满足他的八成要求,但在这洮州成内要弄点乌拉尔的甘草和婺州的火腿还勉强能做到,只不过那费用也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至于其它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