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熙三年腊月初三,到底是不是好日子还真没人能说得准,反正某个整天神叨叨的老骗子和某个满腹经纶的大儒已经为这问题吵了好几天都没能吵出个结果来,倒是某个小混蛋决定在这一天挥师北上去恶心大金国!
没有旌旗招展,没有锣鼓喧天,甚至连个像样的点将台都没人抽空搭建,如果不是那群在凛冽寒风中依旧站得笔挺的青壮显得有些彪悍,祐川郊外这个小农庄或许只会被当作是普通的弃民聚居点。
近两万在西河州各地接受严格训练的青壮,用各种各样或荒唐或离奇的方式聚集在了这里,并且已经被告知了即将面临的危险,但在他们的眼神中看不到杀机,在他们的脸上也没有任何兴奋或悲伤的表情。
仇恨早已被深深地刻进了骨头缝里,对亲人的愧疚已经足以使得心中不再恐惧,即使明知踏出这里之后就很可能要直面死亡,他们也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不远处那个站在石墩上显得有些弱小的身影下达正式军令!
“爹爹,咱这宅子可还得修结实点,也省得……”此次率军北上可谓是倾巢而出,至少在短时间内是找不到任何值得信任的武装力量来守卫后方,鱼寒也只能希望已经严重逾制的祐川城墙能够为家人提供足够多的保护。
“废话真多,赶紧地去打个胜仗回来,也好让为父的有机会换个大宅子过几天逍遥日子!”所有的关怀已经被深藏,鱼程远似乎永远不会反对宝贝儿子的决定,即使这个决定很可能让他这一家子万劫不复,他依旧是显得那么随意!
“倩妤,这看家护院的差使,可就得劳你多费心了!”有了坚固的城墙,但要是不再备下点别的应对措施似乎也不太像鱼寒的性格,而上官倩妤正是确保家人无忧的关键所在。
“夫君放心,有倩妤在,定然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上官倩妤坚定地做出了承诺,她当然知道肩头的这副担子有多重,但就如同她相信鱼寒会取得胜利一样,她同样相信自己这些年的努力不会白费。
“殿下,等咱出征之后,你可就该……”如果可以的话,鱼寒还真不想搭理这倒霉王爷,但谁让他当年在临安对孝宗皇帝做出了承诺呢?所以就算是偶尔做一次好事,他都还得确保魏王不会又遭遇什么意外。
“知道,等幼安先生帮着咱把天水军中那些祸害除掉之后,为兄就带着家眷到祐川来躲清闲!”或许只是单纯地为了能讨个吉利,所有都没有怀疑鱼寒在这次看似瞎胡闹的军事行动中会取得最终胜利。
很清楚在战斗爆发之后,整个西河州就只有祐川县城是最安全的地方,并不太介意背负个不务正业骂名的魏王却在略作犹豫之后继续道:“要不这次的军令还是换为兄来宣布?毕竟为兄才是名声严顺的主帅么!”
“一边呆着去,抢买卖也不是你这么干的!”平时没少糊弄得魏王帮忙挨骂,但这一次在他主动站出来之后却是遭到了拒绝,只因鱼寒太清楚这次的某些决定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甚至可以说是稍有不慎就得落下千古骂名!
作为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且会很快离开的穿越者,鱼寒并不介意别人怎样评价自己,但魏王不行!毕竟这老实孩子已经够倒霉了,就算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改变了命运,那也应该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子将,为师只有一句话,除恶务尽!”吕祖谦不会去跟别人抢挨骂的差使,他只是偷偷地准备好了颠倒黑白的特殊手段而已,但有个前提就是要鱼寒这次下手够狠够黑才行!
“先生您都这么说了,咱还能藏着掖着?”并不知道吕祖谦为什么会提这个要求,但鱼寒还是很轻松地转向旁边对着另一人道:“子寿兄,帮忙把这事给记牢了,若是咱到时候心慈手软了,你可得多提醒一下!”
“为兄只负责帮你整理账目,顺带张贴安民告示,别的事可不一定能做到!”按照这年头的规矩,大军出征监军肯定是少不了,虽说正常情况下这个职务都是由宫中阉宦来担任,但谁让魏王到现在都没敢把事情告诉他亲爹呢?
得不到朝廷的授权,这监军的人选当然也就没办法严格遵循传统,再加上整个西河州跟天水军辖区内都没有合适的人选,魏王也就只能把最近在祐川县学内专研旁门左道都快魔症的彭龟年给拧了出来。
“公子,您看贫道这都已经准备好了,要不你们先聊着,咱去糊弄糊弄?”按道理来说玄阳老道并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但谁让这老骗子特别能瞎胡扯呢,居然三言两句就把鱼寒绕了个头晕眼花,也顺带着弄到个臭显摆的机会。
这年头的人们做事都喜欢讨个好彩头,鱼寒当然也不介意偶尔遵循一下传统,很是不耐烦地挥手道:“去吧,去吧!赶紧的,糊弄完了,咱好宣布军令!”
如果不是脸上的笑容显得有点白痴,换了身新道袍的玄阳老道还真有那么点仙家风范,只见得他举着破铁皮筒子凑到了大军之前吆喝道:“诸位好汉,都还认得贫道吧?”
对于这个没事就会跑到军中来招摇撞骗赚取大伙那点可怜家当的老骗子,还真没几个不认识的,但此时也没谁对他的问题做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