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都知道了,还它做什么?”袁崇焕有些心灰意冷,有些怀疑自己的能力,他对付不了董宣武,也搞不定范文程,又凭什么来平辽?
“杀人的方法有很多种,谁说就一定要与董宣武硬拼?”范文程意味深长地说道。
“那你说怎么杀?总不成派刺客吧?”
“派刺客也是一种方法,不过文程以为成功的机会实在太小。大人何不将董宣武招进宁远城?只要他进了宁远城,是杀是剐,还不是大人一句话的事?”范文程不急不徐地说到,仿佛在说一件与他完全无关的小事。
“招董宣武进宁远城?”袁崇焕忽然笑了起来,眼中现出一丝轻蔑之色,“你当董家小贼是傻子呀,吃过一次亏,还会再上当?他都敢开火打伤我关宁军几十名官兵,你认为他还会把本官的邀请当回事?”
范文程微笑着摇摇头,答道:“董宣武与大人恩怨颇深,众所周知,如果是袁公邀请董宣武来,他未必会来。但是,如果由辽东巡按御史方大人出面调解,邀请董宣武来宁远城赴宴,而袁公你又表明诚意,出城相接,大人以为有几分成算?”
“嘶——”袁崇焕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范文程果然不同寻常,所有的细节他都已经考虑到了,这么想来,董宣武还真不能不来。
思考了半晌,袁崇焕冷笑了一声,说道:“原来还是要本官为你出力,这样做,对本官又有什么好处?只不过让本官多背负一条擅杀大将的罪名,本官为何要这么做?”
范文程呵呵笑道:“大人说得不错,大金国的确视董宣武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可是大人何尝不是如此?难道大人真希望这一辈子都被董宣武骑在脖子上,踩在脚底下吗?有董宣武在一日,请问袁公,大人是否有出头之日?
至于擅杀大将?呵呵,这在大明还是罪过么?大明文臣杀武将立威的事还少么?只不过这一次,大人没有请旨,杀的武将官职稍稍大一点而已,这又算得上什么了不得的事?大人可是有尚方宝剑在手啊!
其实大人应该很明白,此次董宣武不死,大人很难逃脱罪责。
相反,董宣武死了,大人反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大明无人可用,才有大人施展才华的天地。”
一番话说得袁崇焕心动不已,低下头去,沉思良久。
过了许久,袁崇焕终于抬起头来,眼中仍有犹疑之色,说道:“除掉了董宣武,贵国是否真的能信守承诺,以辽河为界,与我大明永结秦晋之好?”
范文程举手为誓,说道:“我范文程可以发誓,我主努尔哈赤对大明绝无非分之想,绝无染指之心。当初起兵,完全是迫于无奈。如若能获得大明天子的宽恕,我主愿意仿朝鲜例,与大明以辽河为界,永为大明的藩属之邦。
如违反此誓言,我范文程万剑穿心,不得好死!”
说罢,范文程放下手指,又说道:“如若这般,袁公还不相信文程,那文程也没有法子了。不过,大人还记得李成梁么?李大人能在辽东叱咤风云这么多年,靠的是什么?”
“养寇自重?”袁崇焕随口说了出来。
范文程点头笑道:“不错,正是这四个字,袁公说得,文程却说不得。韩信说得好,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还望袁公三思!”
袁崇焕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袁福叫了进来,让他带范文程下去,安排范文程到客房休息。
来到客房,袁福退去,范文程推开窗户,望夜空中满天的繁星,若有所思。
虽然袁崇焕没有答应什么,范文程却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了。
“道不同,不相与谋!君恩深似海,我这样做,有错么?”范文程眼中露出了一丝迷惑。
“文程,父皇年纪大了,对汉人有些成见,你莫怪他!”昨天夜里,皇太极来到他的帐内,亲自为他喂药,那丝丝点点又重现范文程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