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朱由检不知道大明每年为对付女真人耗费多少银两,可是熊廷弼却是知道的。熊廷弼轻叹一声,说道:“自万历四十六年女真作乱以来,平均每年支辽饷四百多万两。天启二年退守山海关后,下降到两百余万两,但随着重修宁远诸城,去年又暴增至四五百万两。”
“这么多?”信王脸色顿时变了,大明每年的税收总共才多少,四五百万两的辽饷已经去掉了所有税收的近一半。当初援朝平倭之战,五年下来,总共也才花了两三百万两银子,信王原本以为,建奴之乱,朝廷每年花费的银子应该也差不多,不过几十万两而已。
“殿下还以为建奴不足为虑么?”董宣武接着说道,“每年四五百万两银子,大明能支撑几年?更关键的是,为了辽事,朝廷征收新饷,殿下认为下面的官员真的会按摊派数额来收的么?先不说那些被免税的皇庄,士绅的田地。”
信王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跟董宣武一起这么久,他不管怎么样也受了董宣武一点影响,对大明官员的操守不那么有把握。
“辽事的确不可怕,女真人总共才多少人?而且目前看来,野猪皮好像对中原还没有存什么野心。但是辽事带来的影响,不能不考虑啊!殿下现在应该明白,陛下为何这么急着把五行卫调入辽东了吧!人没有吃的,那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董宣武神情十分忧郁。
“朝廷每年花这么多银子,山海关、宁远那些守军他们做了些什么?”信王“忽”地站了起来,神情激动。
这些就不是董宣武该说的了,他是武将,发发牢骚可以,但妄议朝政,乃是大罪,足以毁掉他所做的一切。董宣武嘴唇动了动,说道:“关宁的事,关宁的人最清楚。”他不敢明说,他在暗示信王去问问赵成、李忠。辽事在关宁将门的眼中早成了发财的一条门路了,真要把建奴给灭了,他们拿什么去发财,靠每年诸边合起来才二十多万两的年例?
“为今之计,就是尽快解决辽事,趁着百姓还能忍受,灭了努尔哈赤!否则,这种情况拖得越长,我大明越危险!为此,适当地夸大野猪皮的威胁,吸引人才,我以为是可取的。”既然把话已经说明白了,董宣武不打算在这上面多做纠缠。
信王呆呆地坐了下来,没有再反对,怔怔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商议已罢,董宣武刚要宣布解散会议,忽然有人来报,说营门外来了两百多兵马,还有几百百姓,领头的将领一个自称叫吴三桂,一个自称叫周东子。
董宣武一愣,算算时间,吴三桂也该来了,这一点不奇怪。那周东子是谁,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忽然心中灵光一闪,想起一人来,原来是他!
周东子董宣武当初在博望峰见过,是张宝的心腹手下,现在已经升为千总了。黑松林时并未随张宝出来,所以董宣武也没有见到他。没想到张宝如此之急,参将的任命木匠哥前几天才发出去,估计还没到他手上,当初跟董宣武约好训练的部下就送来了。
这些事情,董宣武之前已经跟大家交代过,稍微一解释,大家也就清楚了,一齐来到营门口迎接吴三桂等人。
那些百姓自然是当初董宣武解救回来那一批百姓,辽东呆不下去了,就跟随吴三桂来找董宣武,其中还有不少参加过平辽坡之战伤愈的赵成、李忠旧部。
董宣武把吴三桂等关宁官兵请到会客室,让马忠陪吴三桂等人说话,便立刻亲自安排这批百姓。
待遇跟之前随董宣武回来的那一批一样,愿意从军而且身体条件允许的,优先录入五行营,其他人安排到各个军工厂中工作。受伤的和有战功的,早已经记录在案,补发抚恤金及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