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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李白告辞。
老和尚颇有惺惺相惜之感,执意把李白送出寺院山门。李白拜别、抄近道驰入启夏门大道,随后放马一路朝南狂奔。过了天街没多远,就瞧见陆府那辆做好了伪装的牛车慢悠悠地碾出平康坊的坊道,左拐斜过大街、进入了启夏门大街。胡一家带着仨手持兵器的护卫狼行虎步、罩在前后左右。
接着,大车缓缓停了下来。稍作停顿后、又朝南隆隆驶去。
李白赶紧把马缓缓勒住。
瞧这情形,他知道老管家得到丹砂消息、提前出手了。他警觉地左右瞧了瞧,发现坊道口前后坡有几个可疑人等。可几个人似乎早就得到陆申北去的消息,对这往南走的大车,只是监视着,并没有加以拦截。
他不禁有点儿失望。
牛车走得很慢。眼见牛车越走越远,仍然没引起那些人的动作。李白急了。他明白,这一路没有反响,另一头的活儿就不好做了。就在他准备扭头向东、去瞧陆府那另一路如何动作时,突然灵机一动有了个新的主意。于是他催动那马儿朝南奔跑起来。不一会儿,他便来到胡一家跟前,将他截住。一番耳语后,胡一家令人将车便兜了个大圈、掉过头来。随后,这辆大车在众人的簇拥下、大声吆喝一声朝北疾驰而去。轰轰隆隆,很快掠过了平康坊的坊道。
路人很惊奇、纷纷驻足观望。
你可以想像,原本慢悠悠走着的牛车,转眼间在大街上掉了个头,在驭手的大声吆喝下成了马车似的跑动起来。这大车,还掀起老大一股烟尘。
这情景是不是很新鲜刺激?
是不是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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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局面突变。
先是有人呐喊,接着,就见从右侧务本坊南街,奔出两匹快马。这两骑一前一后抢到胡一家跟前、将大车生生截住。
李白精神一振。他瞧出来,那俩一老一少,是北门禁军的服饰。
那赶在前头的后生,此时突然把马身一横,一马鞭甩向上前打话的胡一家。胡一家脑袋一偏,伸手一撩,将那马鞭连人一块儿拽下。另一老者此时赶到、一把将后生接住。
李白急了。
他眼见这俩禁军就要与胡一家等动起手来,赶紧打马朝老者身后直奔过来。蹄声骤疾。那后生扭头瞧见李白冲老者扑来,一个“鹞子翻身”,将李白那马儿的缰绳死死勒住。那马打了个转,停了下来。此时,这老者猛地一动,腰刀已跳出鞘、朝胡一家的胁下疾去。李白见状,早顺势下马、抄到了那老禁军的身后。他的剑,也已抵向老者的后背。胡一家扭头瞧了一眼快顶到老羊皮袍的刀尖,笑道:
“爷们,留点神,俺这袍子可是新置的。”
此时,平康坊坊道又接连奔出三、四匹骑着快马的、手持枪棒的彪型大汉,将胡一家等团团围住。
老禁军笑吟吟地道:
“这么急,把车赶到哪儿去呀!”
胡一家道:
“南门那边,有一客商要这批货,等着奔川呢。”
说着他一指李白:
“老板催得紧哩。”
李白一口蜀腔道:
“是的。”
“噢。――不过长安县衙有个主顾也想要这批货。正好顺路,请吧。”
“可不敢耽误了生意,”胡一家急了,从怀里掏出一红纸包,一把塞到那老禁军手里“老总,有话就在这儿说嘛。”
“就这儿说?行!――把车蓬打开!”
“啊——”胡一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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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扮傻扮得挺像。
新年的大街上,竟发生了近乎抢劫的事儿,可太不寻常了。于是大街上的人们一下“呼啦”围了过来。
这胡一家心里有底了。
他眼见周围瞧热闹的越来越多,索性把手往袖筒里一抄,不说话了。那老禁军见胡一家迟迟不肯动手,愈发得意,瞧着胡一家“呵呵”直乐。正僵持着,那后面赶上来的一个大汉用枪尖一挑。
车蓬“哗”的一声,暴开一道三角形口子,露出了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货物。
一股浓烈的的药味扑鼻而来。这回轮到老禁军发愣了。后面赶过来的人中,有一人扑上前来,一连用刀尖挑落了好几包码在下面的货物。于是,堆在最后面的两排货物轰然倒了下来。——这是一整车的各色地道药材。老禁军傻眼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抖了抖手里的大刀怒道:
“南门在哪?——你小子弄鬼哩。得把话说明白!”
胡一家一愣。
这回是真的发愣。刚才临时起意掉头向北,心里却还惦记着南门,结果弄巧成拙了。不过,他脑子还算转得快,赶紧补了一句道:
“看俺笨的。被您老吓傻啦。本来说是走东门哩,结果老板改主意了。”他指着李白道,“您老要是不信,问问俺行里的账房。——这下完了,耽误了主家的船期,可是要吃赔账的。咋弄,咋弄!老总您老得给俺个说法!”
胡一家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大通废话,就是要拖住这帮老爷。这老禁军抬头瞧瞧围拢过来的人群,还在犹豫是否要扣下大车、锁拿这胡搅蛮缠的胡一家。直到天街那头有一骑朝他连声呼唤、飞奔而来,才彻底明白自个上当了。于是,他恨恨地瞪了胡一家一眼、他赶紧还刀入鞘。
胡一家横身堵住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