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来看吧小说>武侠修真>李白出侠记之青蛇> 四十七.运河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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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运河传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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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变来得太突然。

那是十三年前,他六十一岁。依然身板硬实、气概非凡。事后回想起来,其实也可说是潜伏已久。一夕爆发、不可收拾。

这年冬的一天,他刚从济南回到扬州。

船过了高邮湖,警戒心稍收,却感觉畏寒、疲乏,时不时会来点高烧。

本想到家后歇一阵子。不料没等喘口气,就突然接到信报,他的一个盟弟的母亲去世。盟弟老家在杭州附近的塘栖古镇。他决定携小女儿去塘栖吊丧,也借此放松放松。本来雇定一艘小而快的客船。

不料就在准备上船时,有个朋友找上门来。

这朋友姓瞿,是杭州城三大富商之一。他家除了经营的高档的古玩字画,还有许多平民百姓有关的生意,如粮行、酱园和麻布绸缎行等。特别是拥有一家杭州最大的南北药材批发行和一家大药房。

眼下,他家有一艘货船船刚在扬州泊下,还要继续南下到杭州

船上装的,多是贵重的北药。那年太湖一带闹事。瞿老板担心路上不安全,特地从杭州赶到扬州。他不仅自个儿亲自押运货物回杭州,请戴通一定派几个好手保驾。恰好当时生意忙,一时人手短缺。他只好带了一个姓徐的剽悍徒弟亲自走一趟。一则顺路、不甚碍事;一则可慰朋友。此次出差,时间上不甚紧。于是船过太湖前,先从容集积了同向的五六条货船。戴通与徒弟坐客船居间联络护持。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

本来议定还下了契约,这单生意以塘栖为终点。镇子上有驿站和税关,十分繁盛。想来塘栖离杭州已近,也很太平,他一行仨不必再陪。可快到塘栖时,朋友跟他商议,能否将徒弟留下、送他直到杭州。

他稍一犹豫,同意了。但同时约定,等他到了盟弟家、找来替手,货船才可出发。

这里可瞧出他的谨慎,本来也是该行出单绝不落孤的惯例。那徒弟是盟弟的一个远亲,本来也要去吊丧。于是,他跟徒弟商定,到了杭州,抓紧找匹马往回赶。此后,他父女俩下船、赶到盟弟家并找来替手,一切顺当。

可不久后,他特意找来的替手,却回来了。

此人还带来一封朋友托岸上人家给他的信。信中说,因他父女俩走后,刚好起了颇劲的北风。他决定抓紧时间乘风南下。古代行船,主要靠的是风。风向风势很要紧。他也无可奈何。那时,还是前晌。戴通估计,明日一早或至迟到中午,徒弟也应该回到塘栖。不曾想,直到第二天傍晚,人还是没影儿。

他情知不好。

赶紧再派人去杭州。

这边的人还没回来,官府却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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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要说到那条船了。

当时运河航运开始繁忙起来,就有人专门做这种货运生意。这货船不小,还很新,船家声誉也颇好。弄船的除了船家夫妇,还有一个半大男娃。他们住后舱。前舱宽敞干净得多,就成了押运人员的客舱。以往赴北地采办贵重货物,是瞿老板和老管家。此次改由长大成婚的儿子代他前往,既是借重,也有考察的意味。

瞿老板起自浙东盐场,本是江湖豪侠。发家后倒与江湖中人走得远了,也与武道无缘。

他有三个儿子。

这儿子最小,备受宠爱。此子自小顽皮,喜欢舞枪弄剑、功夫已臻上乘。在杭州一带的江湖圈,侠声日高。瞿老板自去年始,有意在商事方面栽培他。此次北上购物,可以说是考察该子的一次机会。从杭州北上,可以从陆路走,既快捷又安全。这次便如此。因为是第一次远出,瞿老板指定由小瞿老板的好友陪同。此人稍年长、谨慎却武功甚好。他俩与老于世故的大掌柜的携重金轻车快马、夜宿晓行。大宗货物南运,只得装船走运河。办完货,俩少一老仨从幽州的安国药市南下直到扬州,这就吃住于此舱,倒还将就。

自扬州始,瞿老板上得船,占了一半位置。

塘栖再往南,原本与戴通父女是第一次待在同一艘客船上的徒弟,因要趁风赶路,只本是得弃客船而登货船。这一来,留给那儿子和老管家他俩的地儿,就少得可怜了。瞿老板等人吃苦耐劳习惯了,不觉得有何不可。那在家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加之新婚离家日久,他想家想得厉害,却早就不耐烦。

只是,他看在老爹的份上,没好意思发作罢了。

瞿老板见状、不禁发愁。那天后晌,船到了离杭州城只七八里远的郊外,风却小了下来。这就有点尴尬。

若是风能借力,足可在杭州城北门旧称北关、讹称百官门关闭之前进城。可这会儿,靠浆撸之力,半夜也摸不着城门。

眼下,城门巍巍耸立,隐约在望,却是遥不可及。

此地名贺家桥,虽说是个小山村,倒还繁盛。

于是,征求了船家意见后,瞿老板决定落帆停船、

在此歇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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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带的运河河道,多依天然水势凿成,或宽或窄。

说是窄,也有几十丈宽。河道左岸,有个不小的村子。因这儿是运河最窄处,筑有一座横跨西东的三孔古石桥,即名贺家桥。

事情就出在这个小地方。

这个叫贺家桥村子依山傍水而筑,格局逼仄、屋舍简陋。虽如此,总有一些车船人等因各种原由在此停顿,因而颇有人气。河埠泊了不少大小船只。东岸有一条连接杭州与塘栖的官道,一旁是数十家酒肆、客栈和车马店之类,有的门前已点上了灯。

小瞿老板心里一动。

眼下见杭州已近,一时半刻却进不去;而此地毕竟江南第一重镇腋下,一向安宁。他建议老父不妨就在此地客栈歇一歇、放松放松。瞿老板不允。小瞿老板也不闹,只是一个劲地哀声叹息。那瞿老板见状有点不忍,来征求保镖老徐的意见。老徐不悦,称不妨就此了结公事。小瞿老板住进客栈,他雇匹快马去塘栖复命。听他这一说,那瞿老板无话。船是下了锚,却是离桥头繁杂处半里远、与三四条货船并列在偏离航道的河荡中。

等到船家弄好饭食、呼唤大伙吃饭时,才发现小瞿老板不见了。

众人大惊。

这时,船家的娃儿才说,小瞿老板不久巧遇一条路过船上的朋友,随后跟他上了东岸。——后来晓得,就在泊了船,小老板独自站在船头、与船家的娃儿闲聊时,有一条小船路过。巧得是,船上掌篙的汉子,竟是他早年私塾的伙伴、江湖圈的一等杀手。三年前,此人跑到塘栖古镇经营赌场。如今一不留神,混成了杭州城北一带乡镇的豪侠。他不由分说,把小瞿老板跩上船、一块跑到东岸去了。说是叫他见识见识,在扬州也不多见的一家新开的大澡堂。

那瞿老板很恼火。

可也只有垂头叹息的份了。

2

那晚阴冷无月。

约莫一个多时辰后,有一条小船靠过来。船上是俩形容猥琐的汉子。其中一个嚷嚷,是那小瞿老板的哥们,要登船找瞿老板说事。船家汉子不允,要他有话就先跟他说。不料,这人开口就骂起来。

船家见识多多,很不以为意,只是一味婉拒。

见就是不准上船,其中一个汉子恼了,竟提起左手里攥着的一柄古剑,“乓”地一声拍在船帮上。说再不放行,就要这剑说话了。

这下事情闹大了。旁边人家的船上,探出不少脑袋来。

那老掌柜的赶紧出面调和。

一问才晓得,他们原来是小瞿老板那豪侠朋友的手下。刚才在一家酒店,小瞿老板喝高了,一言不合,砸了人家祖上传下的镇店古董瓷瓶。店家要跟他玩命。亏得他们的头儿出手帮忙给拦下了。后来店家硬要赔钱十万。头儿压眼下,小瞿老板跟店家谈妥,赔一万钱了事。此事不仅有小瞿老板随身带着的代汉玉价到一万。店家不服,请来村公所的里正主持公道。里正很头儿给面子,判赔一万二。他手里有小瞿老板所佩的古汉玉佩韘(即后世的扳指)为证。还有他那朋友的一封信。信里说得清清楚楚。

说罢,那人还从怀里掏出了这封信和佩韘,要老掌柜的赶紧拿了钱跟他去赎人。

老掌柜的瞧过佩韘,确实是小瞿老板所佩的古汉玉佩韘。于是,鞠躬致谢。随后把他俩请到客舱说话。

唐时乡村的里正,是即便是贺家桥这样的小而重的地方,也只是民间自治机构的管事。但是其权威,有时是很骇人的。瞿老板不敢怠慢,客气地请教里正的名讳和年纪形容。来人一一道过。瞿老板身子顿然肃直。原来,他与那里正有过一面之缘。之后,他一边请拿出老掌柜的备好钱,交给小瞿老板的好友。一边写了一封谢函,托来人转交里正。等他回杭州后,再专程去公所拜谒。另外,又赠了来人两千钱。

送走来人,已近子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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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传奇,重在一个奇字。

这故事说到这儿,似乎还不算奇,只不过有点意外罢了。所以,办这事时,瞿老板很沉静。也正因为大伙都觉得这只不过有点意外,所以对瞿老板的沉静,也没太当一回事。甚至觉得,瞿老板很有气度。

可下面接着发生的事,就实在很是匪夷所思了。

等来人消失在沉闷的夜色里,老掌柜的苦起脸,他却兴奋起来。准确点说,是异常兴奋。他请来船家男人,说是要跟大伙包括船家男主人喝酒,能否麻烦船娘弄俩冷菜。船家男人奇怪,却也诺诺。不一会儿,船娘弄来一个什锦火锅,俩荤俩素冷菜。烫了壶绍酒。船家男主人陪瞿老板喝了一小碗酒,便告乏自去。其实,他是不放心船上这一大帮人包括自个一家子的安全。他总觉得今儿有怪。

还有一个人也无心大喝其酒。这人便是保镖老徐。

一是职责所在,不敢任性;一是跟船家男主人有同感,心里怪得慌,不塌实。他本想一口也不喝。无奈瞿老板一个劲地劝,不喝挺不够意思。于是,他喝了半碗,推说肚子不适、离席攀上船去。

老掌柜的举重若轻,安闲地喝酒聊天。其实心里空空的。

而瞿老板似乎啥都明白,却满不在乎。他前五百年后五百年地聊,大口喝酒,大口吃菜,旁若无人。渐渐地,他喝多了,话也少了。后来,就倒了。老掌柜的把他扶到榻上歇了,上到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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