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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两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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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哥俩都能喝。

要细论起来,那身量个儿只有常人大半的齐浣,酒量还稍胜胖大的张盖一筹。有一回,张盖请齐浣在那他屋后的一家小酒肆喝酒时,没带足酒钱。结果,这小不起眼的齐浣,竟一个人就喝掉了大半坛绍兴老酿,差点要张盖当了宝刀才付了酒帐。这不,今儿这酒还没过三巡,俩人已把身前那足有三十斤的一甏酒,喝了个底儿朝天。

此时,就听门外有人敲了敲门。

随后,也没等房内的张盖和齐浣应声,早已袅袅婷婷地飘进俩女子来。走在前面的,是个怀抱琵琶、薄施粉黛的半老徐娘;瓜子脸上稍有几点雀斑,使她平添一份忧郁感。她身后紧跟着的女子,只十六七岁年纪,却是体态丰盈、举止灵动。她有一张清甜的圆圆的脸,两只乌黑的大眼盼顾流转、满透着机伶劲儿。她的手里,是一个青布包袱。这领头的女子走到张盖跟前,敛身一拜,道了个万福。随后,又朝齐浣拜了一拜。瞧得出,张盖这以前听过这小女子的歌唱。没等张盖开口,那齐浣已扭过身子朝他发话了:

“咋地,你我之间也来这一套!”刚说了这两句,他的脸一沉,嗓音顿时冷了下来。又道,“这突然袭击差点儿把老夫弄晕了。早听说你张大侠近些年是贿赂公行,难道连本官也不卖个面子、放放过么!”

张盖忙道:

“您老有所不知。嗨!——您老眼前的两位,也是绍兴老乡。还是先听一听嘛。这唱的,还是一个朋友的新词哩。”

齐浣一愣。憋了半晌,才笑道:

“你的朋友?”

张盖大笑,得意地道:

“没错,叫李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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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齐浣斜了他一眼。张盖被他瞧得大不自在,忙把在长乐坡遇见李白的事儿说了遍。——回到客栈,他烦人找来李白的一大堆诗作,饶有兴致地呤咏了好一阵。他学养不甚高,眼光倒也不俗。齐浣盯着他又“哦?”了一声,没再表示反对,精神却萎靡了不少。此时,那年岁大点儿的怀抱琵琶,“叮咚嘎戈”、抑扬顿挫地弹将起来。而另一小女子,在一旁幽幽地开唱。

她唱的是李白的《长干行》:

“妾发处复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小女子一阙刚唱了头两句,就把齐浣镇住了。

他那干枯的老脸,被诗句和幽婉的弹唱撩拨得渐渐舒展起来。

小女子随后起身,缓缓舞将开来。动作身恣多是南方水乡插秧弄船采莲之类。只见她一边舞,一边继续唱道: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原同尘与灰。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滪堆。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苔生不能扫,落叶秋风早。八月蝴蝶黄,双飞西园草。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只见齐浣来了精神,频频点头,间或嘴里“喃喃”自语。不是道“不错,不错”,就是赞叹“好极,此句尤佳”。也不知是赞他的老乡表演的好,还是说李白诗写得棒。

最后一句“相迎不远道,直至长风沙。”

曲子调门陡升后直接坠落、渐低渐慢……。

小女子动作缓缓收回。

曲终,她朝张盖深深道了一个万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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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浣大为惊讶。

随后,他大声道了个“好”。他其实也没少出入声色场,却从未听过这等曲子和歌诗。张盖大笑、浮一大白。须臾,他朝那俩女子拍了拍巴掌。于是,曲声又动。几个清音拨过,琵琶声突然急促粗重地扫过众人的耳旁。再瞧那小女孩,已耸身一动、连连旋转。随后,她的动作也一变而成大开大合的北派舞蹈。

良久,这小女子才放缓节奏、边舞边哀声唱道:

“烛龙栖寒门,光耀犹旦开。……”

齐浣心里一动、笑了。

李白的《北风行》,此时他还没读到过。这歌诗的首句“烛龙栖寒门,光耀犹旦开”,他很熟悉,是引用《淮南子-坠形训》中的故事:“烛龙在雁门北,蔽于委羽之山,不见日,其神人面龙身而无足。”有高诱注曰:“龙衔烛以照太阴,盖长千里,视为昼,暝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以“烛龙”起兴,神鬼莫测、先声夺人。

难怪齐浣初一听闻,便为之动容。

之后,小女子将歌诗如高山瀑布一般倒泄而出:“……日月照之何不及此,唯有北风怒号天上来。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幽州思妇十二月,停歌罢笑双蛾摧。倚门望行人,念君虎文金鞆靫。中有一双白羽箭,蜘蛛结网生尘埃。箭空在,人今战死不复回。不忍见此物,焚之已成灰。黄河捧土尚可塞,北风雨雪恨难裁。”诗句排跶而来,想象奇特、气势恢宏。继而跌宕起伏、哀婉之声横空欲绝。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眼下。

就在那女孩舞动起来后不久,老张盖便腾然起身,加入到歌舞之中。

他身形胖大,舞蹈里揉入了不少拳脚动作,腰肢和臂膀却很柔软,柔软过后的身体更显得威风凛凛。与那纤秀的女孩凑成一对,咋一瞧颇有荒诞感。几个回合下来,他的刚韧与那娃儿的阴柔,互衬互补,特别令人赏心悦目。

齐浣不会武功。

不过自古以来,绍兴那一带尚武之风盛行。耳濡目染,男人都会耍个几下拳脚、走一趟剑步。

齐浣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学啥都一学就会。

只不过就武道言,瞧着招式有点儿象,只会一点皮毛功夫而已。今儿难得高兴,于是从那小女子的青布包袱里拿了一根长竹笛,也把身子一扭、凑到那女孩与张盖之间缓缓跳动。

他把笛子当作剑来舞动。

因为招式不熟练,加之他久不动腰腿,动作特别笨拙。

就连在一旁伴奏的女子,也忍不住乐得直哆嗦。

要不是诗句愁婉哀绝,

怕是要直接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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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盖好笑。

他不是笑齐浣笨拙的舞步。眼下,他是一心两用。一边就舞,一边不时瞅一眼尽情投入的齐浣,盘算对策。他暗道,“老小子,还真不怕你不就范呢”。

这到底是咋回事?

趁着这空儿,我先交代一下张盖二度进京后的情形。

自从在长乐坡让印西桥逃过一劫,张盖就把找到他的希望,寄托在李白这边的陆申身上。结果两天来事情毫无进展。

今儿黄昏时分,杨开、袁方道骑快马从长乐坡进京,带来了有关印西桥的来由和去向新消息。——晌午前,司马无疾在小镇闲逛时碰巧遇见一个老同乡。此人是个厨子,昨晚下乡给东家弄新鲜野味的。他的东家,是左领军大将军葛福顺。而此人的的表姐夫,便是一家汤浆铺子的老板。于是,由司马无疾做东,请此人在隔壁一家汤浆喝酒聊天。席间,那人多喝了两杯,无意间透漏出长乐坡血案的真正的缘由。听府里那与他要好的护卫头领说,这案子的起因,是太原府少伊严挺之,令手下回京传递一封秘密文件。这份秘密文件,与北门禁军某大佬有关。

司马无疾受此启发,推测那印西桥此次进京,很可能是传递一封告状。

所告之人,十有八九是官拜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内外闲厩兼知监牧使、霍国公的王毛仲。

于是,他与杨开、袁方道仨一合计,留下司马无疾继续追寻印西桥,杨开、袁方道去给张盖通报消息,并在京城布下眼线,设法弄清那严挺之在京城所信赖的人都是些谁。由此及彼,有可能查获印西桥落脚在何处,或在印西桥与其在京城某地接头时动手。

张盖下榻在蜚声京都的“得福”大客栈,并以此为指挥所。

接报,他同意司马无疾的推测。

后查明,严挺之的同事、太原府伊元勤呆在京城安兴坊府邸的公子元演,很有可能就是印西桥此番要找的能将秘函递入禁中的首要人选。此外,滞留京城的齐浣和宦官高力士,也有可能。他随后便遣袁方道监视高力士府邸,又另着人守在安兴坊元府门前;自个儿与杨开去找齐浣。

结果,却在齐浣家扑了个空。

看门的老仆与张盖熟识,告诉他齐浣雇了头小毛驴出的门。至于去了哪儿,却不知道。张盖一听便起了疑心,要会他一会的念头是愈加急不可耐。张盖命杨开守在齐浣家对面一客栈里,侯着可能出现的印西桥等人。他回到客栈,袁方道早已候那里,说是见齐浣进了高力士府。

这下明白消息属实,赶紧着袁方道再去齐宅,与杨开汇合。

自个儿朝高力士府邸而来。

等他瞧见齐浣出得高府、直趋街口,不禁童心大发。

结果,就有了后来的大冲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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