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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冤大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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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歇仙楼”。

老人眼见李白愣在那儿,急了。尤其是这李白呆呆戳在那儿,还浑然不觉地四处张望。老头儿一顿脚、掠上官道。

就在这时,李白突然动了。

他似乎明白过来,下一步该做些个啥。只见他翻身拍打驴脑袋。

那驴儿跳了一跳。

只一掠,早横过了宽畅的官道。

又一拐,往东去也。

“的、的、的”,蹄声欢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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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到底是谁?

其实李白没猜错。眼前这象一位和气慈善的老乡绅的老人,便是名满大唐的豪侠、江湖上人称。麻衣张盖。麻衣者,布衣之谓也。

唐代传奇即早期小说盛行。

《剧谈录》,唐人康骈撰。在那里,康骈说过一小段张盖早年的故事。其文曰:

会昌中,左军壮士管万敌富有膂力,扛鼎挟輈,众所推服。一日,与侪辈会于东市酒肆。忽有麻衣张盖者直入其座,引觥而饮,旁若无人。万敌振腕瞋目,略无所惮。同席恃勇之辈共为推挽,竟不微动,而观者渐众。乃言曰:“某与管供奉较力以定强弱。先请供奉拳某三拳后,乞搭供奉一搭。”遂袒膊抱柱而立。万敌怒其轻己,欲令殒于手下,尽力拳之,如扣木石,观者咸见楼柱与屋宇俱震,其人略不微动。即而笑曰:“到某搭万敌矣。”于是奋臂而起,掌大如箕,高及丈余,屹屹而下。前后有力之辈方甚恐栗,知非常人。众拥万敌谢而去之,俄失所在。万敌寝瘵月余,力遂消减。

说不上有多神异。

却也够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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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瞎掰!

有人会说。是啊,说到这儿,我有点慌。

为何?因为我怕熟悉唐史的读者,要笑我摆乌龙了。

的确,康骈明明说,故事发生在“会昌中”。“会昌”乃晚唐武宗时,是开元一百多年后了。没错。康骈的张盖是晚唐武宗时事。不过这《剧谈录》并非史书。安知他老先生没把之前发生的故事,延后到他所处的年代,以增强读者的真实感。

要知道,历史上从魏晋六朝开始的,侠向民间流动的趋势。到唐代愈演愈烈。

隋唐时如“麻衣张盖”这类民间侠,已有相当的发展。

中晚唐盛行的传奇即后之小说,借用先前年代时材料,敷演出一篇传奇,也就不足为怪了。就象我这唐后一千多年的人,同样可以凭仅有的几条历史资料,虚构一段唐开元年间的传奇故事。

当然你也可骂我强辩。

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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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回张盖。

如今,我们的这位大侠老了,置了一份产业,把家安在扬州。

我国上古的侠,据说大多“不治产业”。据说而已。真的一点也“不治产业”,恐怕难活。

到了唐代,侠是越来越多。尤其是在扬州这样素有“一益二扬”之誉的大都市。

张盖活跃在扬州这样的大都市数十年。

我想,以他的盛名,会在名下置有一、两处或大或小的产业的。虽然秉承古大侠的遗风,他这类人会时不时“专趋人之急,甚已之私”,到头来弄得自个儿倒穷窘不堪。但老来,可不能胡来。所以,得有点产业。如此,老来的日子才可能过得不那么困窘。

甚至悠闲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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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盖所来何为?

也许有读者要问。是呀,这堂堂麻衣张大侠,到底为何不在老家过大年、享清福,却千里迢迢跑到三秦小镇长乐坡来了。是会亲,抑或访友?甚至就是寻仇?

武侠中人,当然也会亲,更热衷于遍访、结交各地高手。

除非万不得已,一般不会选在年末春初。

那他是在寻仇?

是的,寻仇!

何仇之有?这还得从三十多年前说起。

那年,张盖为人所托,帮一个老朋友排解家族纠纷。事儿办得很顺当。事后族长为表谢意,设盛宴款待了他。酒席上张盖喝多了。这夜便歇在那老朋友家。不料第二天还没起身,得知出事了。

当夜那老朋友寡居不到一年的儿媳,突然死在自个儿的炕头。

有迹象表明,她是被人在房里奸污后吞金自尽的。

出身于那村子的狱吏、精于判案。此人花了好几个通宵,细查歹徒犯事留下的蛛丝马迹。最后却称,无能堪破此案。甚至于就此挂冠、远赴他乡。

那老朋友感觉其中大有文章。他后来专程去找到此人,问个究竟。

不料那人总是王顾左右而言他。

再后来,有人言语间漏出口风,说狱吏怀疑张盖为凶犯。那老朋友羞忿不过,也知道斗不过张盖,一根绳子上了吊。

当时,没几个人敢当了众人的面说他的不是。

可暗地里,风言风语不断。官府也被惊动了。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不了了之。

为此,张盖气出了一场大病、差点儿一命呜乎。

三年后,他才弄清此案缘由。真凶与他那老朋友早夭的小儿子的盟兄有关。

那人名叫殷仁。此君年纪不大,长得一表人材;读书不多,聪慧过人,却无心问学。是个出了名的长安轻薄游侠儿。叫人惊奇的是,他几乎无师自通,学得一身极高的武功。因为寡言少语、性情阴冷孤僻;加之心胸狭隘,所以并不怎么讨人喜欢、尤其是不讨女人喜欢。

事后,这人不知去向。

他这一出走,算是把大侠张盖给害惨了。为此,张盖绞断了自个儿的一头乌黑的头发,埋进了老朋友的墓穴。他发誓,无论哪一天,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拿了殷仁的人头给老朋友和他自个儿的头发祭墓。

可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他不知花了多少心血,就是没找到这小子。

毕竟没有逮着这恶人,案子便没有水落石出。

这黑锅就得由他背起。

因而这桩案子搁在他心里有多沉、多重,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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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无巧不成书。

可你别说,世上也真有巧事。去年腊月里的一天,张盖去瞧一个染病在床的老朋友。在老友的病榻旁,遇见一位从太原府南下回扬州省亲的老乡。

此人是专做漠北重镇太原府军需生意的老商贾。

老乡见老乡,自然有说不尽的话儿。那天与张盖闲聊时,这人担心来年生意难做。说起缘由,事关掌管军需事务,又跟他有十来年极友善的友人。此人是太原府少伊严挺之的心腹、幕府参军印西桥。他打算告假半年、回京西乡下省亲。

张盖本打算来年春出访京都。

出于对老朋友的关心,他不免多问了几句有关那印氏的情状。他准备有机会请京城里的朋友去会一会此人,争取来年能让朋友的老生意给接续着做下去。那老乡于是把印西桥的模样秉性,从年轻时的落魄到如今的得意,画了个大概。

不料,这老张盖一听,却是脸色大变。

原来,那印西桥,像极了他苦寻多年的仇家殷仁。

那殷仁,到底是否如今的印西桥?这还真得小心考证一番,毕竟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过这点活儿,在张盖只不过小菜一碟,谁叫他是天下一流大侠呢。粉丝、朋友和门徒,天南海北的满是。没多久,从太原府传回确实的消息。此印西桥,便是当年的殷仁。

不同的是,原先的小混混殷仁,如今混成了如假包换的朝廷命官、漠北英雄印西桥。

于是张盖携关门弟子袁方道,提前北上京都。

他有好些年没到京都。京都此行,一者可顺便看望老朋友,了却一世情感债。二来他是准备拿自个的性命来搏一搏的。因为他深知,今日之印西桥,远非当年的小混混殷仁。

多年的沙场浸润,武功会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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