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君。”白掌旗上前递来一瓶丹药,同时说:“高岭县那边传来消息,城中有人暗中联系官军,图谋在夜间打开城门,将官军引入城中。叛徒已经被斩首了。”
杨柳君迅速揭开面具服下丹药,调息片刻后言道:“韦修文果真不可小觑,用兵稳重、用计深险,只要许诺蝇头小利,自然有人打算背叛出逃。”
“我们的人搜查过了,也就是二百两银饼,收买了四个人。”白掌旗皱眉道:“就凭这些人手,根本干不成事的。”
杨柳君摇头:“错了,韦修文就没指望靠这手段骗开城门,只要有人试图出逃,自然会引起人心浮动。”
白掌旗表情凝重,问道:“眼下官军势大,杨柳君为何还要冒险亲上战场?”
“我不上不行了。”杨柳君抖了抖被划破的翠绿衣摆:“眼下除了怀英馆,也有几家馆廨在前线军中。单独与这些无能庸辈斗法,我能把他们当猪崽杀。可韦修文从不让他们单独出阵,而是与大军严密配合。每一名修士左右都有上百兵士护持,他们则多以术法加持兵士,这种阵容才是最麻烦的。
我几次冲阵,打算直接袭杀韦修文,那些馆廨修士便施术阻挠,随后无数箭矢劈头盖脸而来。我杀了百十号官军,转眼就有几个剑客冲出来纠缠。虽然修为不如我,但剑气锋芒不可轻视。而我眼看就要取胜,后方阵中又有别的修士施术牵制,紧接着又是一轮箭雨飞石。”
“把修士分散藏在军阵中,随时以术法牵制阻扰,少数猛士剑客充当精锐……韦修文不愧是经历过五国大战的将领。”白掌旗言道。
杨柳君伸展一下身子:“飞廉馆那几个家伙还真是学厉害了,没有用风刀来对付我,而是三番五次利用风压试图让我落地,或者御风加持弓箭。那些箭矢准头惊人,几乎是盯着我射,不胜其烦。”
“飞廉馆的人没这种脑子,一看就是韦修文教的。”白掌旗问:“杨柳君是否打算潜入军营暗杀韦修文?”
“很难。”杨柳君一拍大腿站起身:“我感应到韦修文身上带了一件宝物,除非能保证将他一击毙命。何况他周围防备森严,时刻都有一班部曲私兵保护,全都是精悍猛士,我也没把握。”
白掌旗陷入沉默,他不擅斗法,只是负责盯着罡风驿旗,保证赤云都消息灵通。
“盐泽城那边,方奎是否有消息传来?”杨柳君问。
“不曾。”
杨柳君叹息:“他被识破了。”
“何出此言?”白掌旗不解。
“先前我发现官军根本没有进攻高岭、长峡两县的打算,仍然在加固工事。”杨柳君说:“事后我也跟马溪四子私下谈过,这让我更加笃定,方奎之前发来的两条消息,定然有误。方奎不知道自己被识破,反倒替别人传出虚假军情,对方这是刻意为之。”
“那方奎……”
杨柳君摆摆手:“还是依先前所说,不要跟他联络。现在我们没法分心去救他了。”
话说至此,杨柳君忽有所感,抬头道:“终于来了。”
白掌旗见状问:“莫非是那拔剑之人?”
“我先去云岩峰。”杨柳君留下这话,身形一飞冲天,朝着云雾笼罩的山顶峰巅而去。
……
杨柳君周身真气鼓荡,袖袍猎猎作响,穿破厚厚云层,放眼苍天万里、昊阳旷照。杨柳君打开云岩峰外的罡风禁制,就看见两道人影站在高崖上,缓缓行走。
“怎么?终于找到适合之人了?”杨柳君望向带着玉覆面的蓝袍人,在他身旁的人个头不高、未见真容,厚重斗篷下的身躯略显瘦削,似乎无法忍受高峰严寒,微微发抖。
“没错。”蓝袍人扶着矮个子,走进云岩峰山腹之中,铸剑炉火的温热,让矮个子稍微舒缓一些,却还要扶着墙喘息。
杨柳君问道:“你确定这个人真的能够驾驭神剑?”
“你修炼的《玉鼎流霞章》,本就是云岩峰最上乘的行气法。”蓝袍人说:“可惜你只用来杀伐征战,不能尽解玄奥,重铸百脉便是其中一项妙用。”
杨柳君耸了耸肩:“谁叫我是从尸体上找到法诀呢?只好盲修瞎炼了。”
蓝袍人无心说笑,对矮个子问:“你还能坚持么?”
矮个子没有答话,扭头望向插在炉火之上的神剑,好似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一步步走向神剑。
而原本静默的神剑忽而自鸣,剑气无端扩散,在整个山腹内中回荡。
杨柳君惊觉有剑气袭身,匆忙回避,袖袍直接被绞成碎片,他本能要出手应对,真气瞬间凝成壁障,勉强挡下几道剑气,却被接续不断的锐利剑气贯穿壁障!
倒是那蓝袍人屹立不动,剑气不曾接近他周身三尺之内。
“莫生杀意。”蓝袍人的声音传来:“神剑有灵,自择其主。倘若附近有人心怀杀意,便会发出剑气阻隔。”
杨柳君不及回应,袭身剑气越加强盛,以他修为再难抵挡,只能匆忙后退。眼看剑气重重,杜绝前方去路,甚至将他往外逼开。
杨柳君急怒之际也心生惊喜,他看见那位矮个子毫无阻碍地走近神剑,在被逼出山腹的最后一刻,那人握住神剑,顿时发出刺眼光辉,亮如白昼,不可逼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