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初一走在最后面,距离二人拉开了有十几步的距离。行动缓慢倒不是因为年纪小,而是他背上还有一个重重的包袱。
相比之下,只是手捧着所谓自家王土江山的柳承贤就轻快了许多了,因此他一直紧紧跟在老者身后。
可即便如此,画中虽是开春季节,外面却是实打实的酷暑时分。
身穿棉袄的两个孩子走了一个时辰,终究是有些累了。
“热死了!不走了!”
许初一停下步伐,将背上的包袱顺势丢在了地上,靠着身旁的树干就那么坐了下来。他一边用沾满泥泞与血迹的小手扇着风一边嚷嚷着。
有一便有二,一直碍于老者威严的柳承贤在听到许初一的抱怨声后,索性也找了个较为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学着他的模样扇起了风。
“啧啧。热了就脱衣服!怎么着?难不成是借来的?”老者双眼扫过二人,不耐烦地说道。
柳承贤倒是听话,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服,脱下的棉衣随手就扔在了地上,穿着一件绸缎薄衫就那么继续抱着画。
比起他的麻利动作,最先嚷着热的许初一却迟迟没有脱衣服,因为他身上只有这么一件棉袄。思量再三之后的他没有选择脱下,毕竟林中蛇虫鼠蚁太多,他可不想还没到村子便被咬的不成人样。
有些看不下去的老者瞅了一眼他脚下的包袱,好心提醒道:“你娘亲不是给你带了衣服吗?”
既然知道再无相聚之日,哪有娘亲会不有所准备呢?富人家子弟是多带钱财,穷人家无非是多带衣服和口粮。老者不用猜也知道包袱里面必定少不了这些东西,难不成那么重的包袱只是为了让自家孩子平添负担,负重前行的吗?
许初一将信将疑地打开包袱,翻找了一会后果然在一堆馒头下找到了一件薄衣。
许初一摸着那件墨色锦绣缎子的薄衣开心不已,好像自己还从未穿过如此华贵的衣服。他先是将自己身上的棉袄脱下后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了包袱里,随后东张西望了起来,见实在找不到什么干净的地方,只能极为不舍将自己脏了手伸向换下来的棉袄。
可刚碰触上,就赶忙缩回了手,因为他发现原先脱下的棉袄竟然也是上好的面料,一时之间他有些为难了。
差不多休息好了的柳承贤一心赶路,见对方如此磨叽,不耐烦地将自己丢在地上的棉衣丢了过去,说道:“我的不要了!你擦吧。”
许初一看了看脚下的缎子面衣服,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最后一狠心还是用了自己的棉衣。穿好衣服的他弯腰将地上的棉衣叠好一同放入了包袱之中,这才肯休息。不过与先前随意坐下不同,这一次说什么他都不愿意坐着了,生怕弄脏了自己的新衣。
“那个……”老者朝着许初一支支吾吾了半天问道:“我刚刚看见你包袱里有馒头,能不能给我一个啊?”
正准备继续赶路的两个孩子听了老者的话,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之前发生的一切太过突然,导致他们一时也忘了自己肚子空空的事。
许初一先是掏出两个馒头,将其中一个递给了老者。返回路过柳承贤身后时停滞了一小会,像是下了什么了不得的决心一般又折返回去,将另一个馒头塞到了他的手里。
柳承贤看着手里的馒头,又想起被许初一收进包袱里的棉衣,只以为是一场交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