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左右变色,相互警惕的互望。
这词赵兴以前吟诵过,是他在科举及第后,弃官逃离京城的时候吟唱的,周邦式事后在笔记中记述了这段往事,众人听到这诗词的再现,加上赵兴刚才谈到的继任问题,以为赵兴动了归隐之心,他们相互递了个眼色,不顾街头上人来人往,不由自主的屈膝跪倒,相对哭泣:“太师预弃我等?”
此时,苿莉园内,闾丘观引着众人向程阿珠投递了拜帖,朱大可则去寻找胡姬喀丝丽与廖小小的“遗孤”赵天。接到投帖后,程阿珠讶然的看了看名帖上的人名,问身边的陈伊伊:“陈妹妹,你听说过周永、游解这两个名字吗?”
陈伊伊拿过拜帖,细细一看:“环庆来的,定是相公在环庆收养的遗孤,相公在环庆收养的遗孤不下三千,我哪能一一记得。”
程阿珠点头:“我说呢,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拜帖,称我为阿母,原来是这样……还是见见吧。”
陈伊伊笑问:“大娘,阿云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原先的简王,现在的吕王,也就是吕宋王即将抵达杭州,所以赵云与昌国县主的婚事已经提上日程。按宋刑统规定的世家子弟婚事议程,双方正处于相亲阶段。
宋代,世家子弟的婚姻是有相亲这个议程的,宋代以后这个议程消失,至现在才重新引进。当然,宋代有相亲仪式,那是“封建礼教严苛”,现代有相亲仪式,则是文明开放。
程阿珠点头:“既然双方都认识了,走个形式而已,我让他们在郭四郎茶肆举行,反正议定的程序,我就不出面了。”
郭四郎茶肆位于赵兴城堡西侧约一里的地方。
这几年,苿莉园快的展,为苿莉园提供各项服务的仆役便自的在苿莉园西侧形成了一个个自然村。而赵兴早已买下苿莉园墙楼邻近的土地,他把墙楼下三百米距离的地方,修建成低矮的花圃与草坪,并修建了三道壕沟隔绝外界,因此,福建的自然村只能兴建在距离城堡约一里的地方。
壕沟环绕苿莉园一圈,整整三百米的距离,三道护城河引入活水流淌,河上有无数的小桥沟通,来往倒也不算不方便,但实际上,每座小桥对应的墙楼楼顶,都分布着三尊大炮。三百米的距离,恰好在炮火覆盖之下。
此际,郭四郎茶肆中,赵云面前摆着四杯酒,昌国公主面前有两只酒杯。这是宋刑统规定的礼仪,男方四杯酒,女方减半。
宋代相媳妇的地点往往在酒楼、园圃等雅致环境,这颇有些今日自由恋爱的味道。当酒杯斟满的时候,赵风从怀中取出一支金钗,站起身来昌国鬓中,这叫“插钗”。表示男方对新人中意。若不如意,男方需要送给女方二匹彩缎,美其名曰“压惊”。
男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婚事算是初步预定了,接下来需要“下财礼亲”。这两项议程必须有长辈在场,按照宋代刑律条令判例,昌国还必须回到自己的家,也就是自己的封地。
下面的程序也是预先议定的,即将抵达的简王将代表女方家长,主持自己妹妹的婚事,并作为女方家长接受男方的财礼。
苿莉园里,程阿珠接到报告,赵云已经走完了相亲议程,她轻轻一笑,起身邀请:“陈妹妹,阿云的事已经了
如我们同去见见相公的义子?”
陈伊伊皱着眉头回答:手头恰好还有一堆琐事,不如去把喀丝丽唤来,她曾跟相公去过环庆,总是熟悉那里的事。”
程阿珠不悦:“客氏最近忙着接待两个藩国使团,我们把她叫来,万一误了相公的正事可不好。”
陈伊伊笑了:“大娘不必忧心,我猜已经有人去请她了。”
此际,泉州码头,赵兴已经登上了自己的坐舟“苹果号”,有福建地方官殷勤的替他送来百余筐荔枝,并卖力的推荐:“我皇宋有荔枝名种三十余种,如蓝家红、陈紫、江绿、方红、游家紫、小陈紫、宋公、周家红、何家红、法石白、绿核、园丁香、虎皮、牛心、玳瑁红…我福建便占其半。听说太师大人喜欢吃荔枝,下官特地命乡民搜罗福建名种,如今尽在其中,请太师鉴赏。”
赵兴拿起一枚荔枝,黯然神伤:“哪里是我喜欢吃荔枝,以前喜欢吃荔枝的是家师,我只是替家师搜罗名种而已,如今家师已去,睹物思人,怎不令人悲从中来。”
稍停,赵兴吩咐:“把这几箱荔枝用快船送去常州、秀州、杭州,让家师几个孩子都尝尝,当年他们曾随坡仙品尝天下名种,如今重品荔枝,也是一种纪念。”
“一自坡仙谪岭南,天下不敢小惠州——兴公此去,下一站可是惠州?”地方官谄媚的笑着问。
赵兴摇头:“下一站广州。”
此际,苿莉园中,程阿珠已在书房里接见了陕西来的军官,周永、游解用大礼参拜,郭广生拜以官员常礼,种明武、折可保则以世交之礼拜见程氏。陈步庭与孙和只是下属官员,按礼仪不能上前与上官妻室大谈,他们只是远远的拱了拱手。
诸位军官行礼过后,闾丘观看到程阿珠频频向外张望,他笑眯眯的询问:“阿母,阿云的相亲仪式该结束了吧?其实阿母无需担心,阿云虽然顽劣,但我们已经在茶楼周围埋伏下了很多兄弟,料阿云不敢撬家,万一有事,弟兄们可以照应。”
::际能力特强,见到谁都是自来熟,便随意跟朱大可等人称呼程阿珠为阿母。程阿珠也不觉得见外,随口答应着。
“这孩子总不让我省心,他父亲总是纵容,弄得现在没个正经,可怎么得了”,程阿珠忧心的说:“今后你们师兄弟可要多多护着他,休得让他惹了祸事。”
朱大可嘴角歪了歪,露出一个狰狞难看的表情,在朱大可来说,这是他的笑容。丘观笑眯眯的大包大揽:“阿母无需操心,太师何人也,他不会做无目的的事情,阿云虽然顽劣,或许这种顽劣正称太师的心意。”
正说着,胡姬喀丝丽领着赵山、赵天走了进来,周永、游解连忙跪倒在地,口称阿母:“环庆不肖子周永、游解拜见。昔日我等垂垂饿死,是阿母一碗热粥,使我等芶延残喘于世,阿母大恩,孩儿在这里叩了。”
一般来说,宋人已经没有跪拜的习惯,但家庭内部的礼仪依然延续部分古礼,辈分低的向长辈行跪拜以示郑重其事……除此之外,宋人对神灵也是跪拜的。
周永、游解在这里行的是家礼,胡姬喀丝丽先是向程阿珠行过问候礼,而后示意身边的女使过去拉开周永、游解,她笑盈盈的说:“昔日相公带我去环庆,今日想来恍如昨日,一眨眼,我的孩子都十岁了,真是时光飞逝。”
周永、游解连忙从身边取出礼物,赠送小兄弟赵山,而后他们又殷勤致意了赵天。
等这二人行礼完毕,赵山眨巴着眼睛,亲热的问候:“两位是我的兄长吗,太好了,我从父亲那里听说了许多东西,正百思不得其解,两位兄长年纪大一点,或许能为我解惑,来来来,我们去西园藏书楼好好聊聊。”
赵山说完,不由分说的拉着这两人的手,起而向程阿珠告辞。喀丝丽也不阻止,任由赵山拉着这两人而去,她转而询问种明武、折可保:“我听说折可家三岁儿郎折可存聪明灵慧,相公曾赞叹说是折可家后继有人。听说种家也有定了。”
主座上,程阿珠皱了一下眉头,瞪了一眼喀丝丽,喀丝丽冲程阿珠盈盈一拜,半是解释半是宣布:“相公曾说,此次巡视返回后,将把这本书刊印成册,对外售。昔日我们在广南曾经印过一批,后来柳花先生阻止布,相公曾说,学问不是收藏品,当让读书人尽知,方能畅行大道。孩儿们无需焦急,以后你们都能买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