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提倡的年终犒商宴,由此引了民间追风,于是,中国就有了年终大宴小宴吃喝不断的风俗。先追风的是各级官衙,由长官出面宴请下属,感谢下属一年地辛苦,分红包。接着官吏奔赴各乡,与乡老们举行乡饮酒礼,感谢父老乡亲们地支持……
随后,各家商铺也自行动,商铺老板在年终要邀请伙计吃上一顿年夜饭,席上,老板们也会像官府一样,给自己的伙计一份红包,感谢对方一年地努力工作……
“年终宴啊,时间足够了。诸位大人等着,到时我会给诸位、给那些藩商献上一套炎黄大餐”,赵兴满口答应。
午宴完了,众官员眼睛只往廖小小与胡姬身上看,赵兴却没款待他们歌舞的意思,他站起身呼喊:“来人,转舵回航!”
“咳咳……”王子韶轻咳两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转头望着舱外。
这一行众人皆有所获。回去的路上,赵兴张用与那些官员同路不同行。赵兴与张用骑马,那些官员坐轿子。轿子那种慢腾腾的度不是赵兴这种急性子所习惯的,他与张用打了个招呼,翻身上马,提前向密州城进。
张用带了三十名随从,不,应该说“效用”与“都管”;赵兴带了那八名廓尔喀武士。张用只有自己一个人骑马。赵兴这一行九个人骑着九匹高足大马。
原本张用受那些随从的拖累,在路上不敢飞驰,如今有了赵兴的保护。再加上那八名凶神恶煞的高山武士,他在半路上就甩下自己的随从,领着赵兴快马向密州奔去。
“没想到,你这厮走哪都带着马……这马这么高大。你怎么把它搬上船地?”张用迎着风断断续续的问。忽然间。他想起一事,又问:“那位源业平最近从倭国运来几匹马,听说也是6奥马,怎么他的马远不如你的马高大?你有什么秘诀?”
赵兴翻了他一眼:“我那船只有半船货,上层甲板全空着,放这几匹马进去,自然宽敞。我带着马来,是因为这个官衔虽是文职,但接触的都是军汉。有马在身边,方便。
嗯,至于我的马比常见倭马还高大嘛……秘密!我一般不告诉别人,既然你问起,我悄悄告诉你——这马还有西班牙与阿拉伯血统……这俩国家你不知道?瞧。我就说了嘛。你知道也没用!”
这一群人鲜衣怒马窜进密州城时,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张用不管不顾。直冲到自己的府邸才翻身下马,将马送给照料的人后,他领着赵兴来到大堂。
张用的团练使大堂倒没有挂上白虎接堂地大扁,大堂里已经坐满了人。赵兴是正八品,八品以下的官员都在这,他们大礼参见,而后分两班坐定。
张用很给面子,本来他该坐在大堂的正位,但今天地主角是赵兴,他将正位移开,与赵兴的桌子成八字而立。
粗粗点过一遍名册,赵兴合上了名册,递给在一旁的源业平,劈头就说:“我要各指挥的空额,八个指挥,每个指挥给我五个都地空额。”
在座地没有指挥,都是些指挥之下的“都指挥”、“都管”、“都监”。而指挥与赵兴平级,与他们见面就不是召见了。所以他们没出现在这个场合。
这些官们面面相觑,脸色都很难看。心里在嘀咕:这也太黑了吧,拿走一半的空额,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赵兴敲了敲桌子,继续说:“额存我拿走一半,兵阙继续归你们。换句话说,我只拿走空额,枢密院下拨的那些钱粮仍旧归你们,不仅如此,每个空额我还肯支付你们一定钱粮——我租下你们的空额。”
在座的人这才明白过来,但大宋朝也有天上掉馅饼的美事,有人花钱买那些不存在的“额存”干嘛?一名都管憋不住跳出来问:“签判,不知大人愿意付多少酬金租那些额存?”
赵兴和颜悦色的反问:“你认为多少合适?”
那人回答:“上等兵丁每日钱粮五十文,谷一升——这是枢密院规定地,大人怎也不能低于这个数吧?”
赵兴笑得很开心:“你好像忘了,枢密院拨下的这份钱粮是你吃了,你还问我再要一份,真好意思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步弓都指挥毛小翔。在下只是疑惑,大人家财丰厚,但也不至于如此便宜我们吧,花钱租去我们的空额?莫不是想翻脸不认人,将额存拿到手,一转脸消去那些额存。如此一来,我们贪一时之快,今后该喝西北风了。”
赵兴仰天大笑。他没想到自己许人重利还会让人产生疑惑,甚至为此提心吊胆。笑罢,他接着解释:“我有船,有几艘很大的船,我家小妾也曾去过倭国贩货,熟知商贸事宜。此外,水军即将移囤湾口,所以我需要组建一支船队。所以我需要你们的空额,因为我要召集人手、组织船队、巡视海湾。”
“巡视海湾”这个词一出。众人都心领神会,有不贪心地,直接要求赵兴按兵部拨饷付租金,贪心地人则直接要求与赵兴共同经营这个水寨。
赵兴摇头,猛烈的摇头:“人多眼杂地,插手的人越多,这事越不好应付……这样吧,就按诸位出的额存多寡,一体算账。诸位给出一个标准。每个额存每年付多少钱,我照此数目支付。
不过,诸位提这个价格地时候也注意点。这个价格不能太离谱,离谱了我可能要的额存不多,诸位反而收入减少。如果诸位给的价格合适,那么。所有的额存我全要了。我还答应年终提出一成红利,给诸位分享。”
“一成不行,至少需要两成,三成更好!”那些小官们齐声嚷嚷。
“两成,那我就不付额存的租金了”,赵兴断然拒绝。
最终分赃的结果是:赵兴按兵部拨饷的两倍价格,买下诸位军官手中所有的“额存”,年终再给诸位提出一成五的红利作为分红。
与下层军官签了这个合同,上层军官们也依次处理。仅仅一顿饭地工夫,赵兴已经把密州团练手上的空额扫荡一空。接着商议在海湾口建立水寨的事宜。赵兴坚持修建水寨码头地资金从红利中扣除,那些军官们不肯,最终达成妥协,由军官们指挥自己手头的士兵来为赵兴修建水寨与码头。而红利只减去半层。偿付赵兴修建水寨的材料费。
分赃大会结束的时候,赵兴得寸进尺地要求:“我还要两都满额地实兵。年终犒赏宴上,知州大人要听《黄帝炎》,我希望各位把最强壮的实兵的拿出来,由练,事后知州大人的赏赐一半归那些实兵,一半归诸位,谁出的兵多,谁挣的多。”
怎么赵兴一来,全是挣钱的道道。密州团练上上下下眉开眼笑,他们立刻决定:今后要紧密团结在签判大人的周围,在奔小康的大路上阔步猛进……
接下来地几天,赵兴的家眷从人66续续的搬进了密州团练官邸,张用对这位给他带来源源财富的财神爷很是恭敬,他把自己团练使的官衙让出了一半,让赵兴暂时落脚。
是地,暂时落脚。赵兴是个走哪都恨不得背着房子地人。密州团练使简陋的官衙不合他地心意,他到后不久,便在官衙附近买了一片大空地,雇起一大堆民夫修建自己的住宅。同时,操练鼓师的任务也被分配下去——由精通音律、当时也目睹了《黄帝炎》演奏的源业平担当。
等到赵兴把安居计划布置完毕,范锷等人也姗姗抵达,这帮人游山玩水的,路上不知道又转了什么地方,在赵兴抵达密州后第十天,他们才进城。一进城,范锷没忘记给赵兴送过来手本。这时,赵兴应该是地主,所以范锷的投贴实际上是一种官场惯例,是招呼下阶官员前去拜见。
李之纯与王子韶的手本则是正式的召见,按规矩,赵兴要去两位的官衙,跟官衙上下的人混个脸熟,赵兴按照规矩,先去拜访了地主——当地知州王子韶。
王子韶显然一直在等待赵兴的拜访,赵兴一到他府上,晃了晃手本,还没递上去,门子看到手本上的姓名,立刻热情的迎进赵兴。接着正式的官场拜阂开始了,赵兴被廖小小紧急培训了一下,虽然动作生疏,但总算将全套礼节完成下来。
正式的见官礼结束后,赵兴就算是上任了。王子韶也放下了身架,亲热的招呼赵兴落座,并以自己人的态度,热情的说:“我与李大人、范大人在路上商量了,新设立的胶西县还少了县令与县丞,二任由离人选择,我等具表推荐。”
宋代县令分好几个级别,一等的叫做“赤县令”,即京城所在县的知县。这样的县令是正七品官,人常说的“七品芝麻官”指的就是此等官。次一等县令是“麓县令”,即京麓一带的县令,这样的县令是正八品,与赵兴现在的级别相同。
再次一等是“上州县令”,简称“知县”,从八品。中下州县令又分“上中下”三等;而像胶西这样新设立的县,是实实在在的“上州小县令”,不大不小恰好从八品,比赵兴品级低一级。而县丞正九品,县尉更低,属从九品官。
宋代的官职是叠屋架床的,比如李之纯,头上有数个官衔。而赵兴是官场菜鸟,头上官衔一个是九品最末尾的名誉官“迪功郎”,一个是职事官——密州团练判官勾当签押事。此外,他参加职馆试,还获得了一个馆职——正八品的“直秘阁”。这个官职称“贴职”如果赵兴再兼任一个县令与县丞,属于本官高于或等于差谴官,官名前要加个“行”字。这份官职不影响他密州团练一职,他还多领一份薪水。相对来说,赵兴比较满意县丞这个职位。这官事不多,本身相当于橡皮图章。
“大人如此恳切,我就不客气了,我比较中意县丞这个职务”,赵兴坦然的回答。
王子韶摇摇头:“两任县丞才可以做一任知县,而一任知县就可以升迁为州通判,两任通判才可以升知州,离人要任县丞,这不是要多熬三年资历吗?”
赵兴无所谓,他诚恳的谢过对方的好意,王子韶又问:“听说离人手下有很多奇人异士,不知能否给我推荐一二?我妻舅家也筹划着成立一个商团,或许将来能参与运河开凿。”
赵兴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他早就知道会有眼前的结果,指望一群贪官修建这么宏伟的工程,那只能是给贪官们开贪污盛宴——唯一的愿望是,他们别贪的太狠,把那条运河修成豆腐渣。
赵兴答应下来这事,王子韶兴致勃勃,继续说:“离人,我府右也有一位奇人,你该见见,你师兄晁补之还夸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