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今天的新人堂上空乌云压顶,像是阴魂不散,给此地笼罩了一股沉重的气氛。
庞大的新人堂广场,忽然空出了一片数十丈的范围,正有两个仆役弟子手拉着手,一脸悍不畏死,如两座礁石,看着眼前如怒如啸的云海。
他们正是寒江雪和小胖,他们惹出的动静也传遍了整个山巅。
“好胆!竟敢羞辱王执事!”
“干得漂亮,他们做了我一直不敢做的事。”
“可惜这两人连坐骑都没有,逃都逃不掉,现在只能被瓮中捉鳖了。”
“不过死到临头居然还能如此淡定,真是让人钦佩。”
新人堂本就是人流量最大的几个服务区之一,凑热闹的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多的多,像是蚂蚁发现了食物,很快便聚成了一堆,放眼望去全是人头。
百里之外剑光交织,声势骇人,执法堂的人还未到,压力已如潮水般涌来,好似下一秒就要将整座山峰摧毁。
一直以来,执法堂都是不可撼动的存在,三座要塞一般的监狱之中,如今还关押着数万囚徒,只要是万花谷的仆役弟子,无不谈之色变,畏之如虎。
而王执事,正是主宰生杀大权的最高执法者,虽然名为副堂主,那也是因为在分堂之上有总堂主,在公务山,他享有着第七分堂的最高权限。
但,魔道中人的阴暗面连大海都无法填平,更何况此时人多势众,所以他们不进反退,反而越聚越多。摩肩擦踵,各种议论声,交头接耳声,其间掺杂一两声好事者的叫喊声,将沉重的气氛推上了一个新的高潮。
吸引他们的,是那两个悍不畏死的仆役弟子,他们期待的,却是鲜血淋漓的结局。
枪打出头鸟,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只有死。
“哼!这么大的阵仗,看着两个小子怎么死!”
“最好将他们五马分尸,嘿嘿嘿……”
只是片刻,就有人已经按耐不住,身子微微颤抖,兴奋到呼吸急促,他们期待惨剧,期待血腥,魔门中人的风气,也在此刻一览无余。
也有一些人露出钦佩之色,暗赞这两人还真是够有种,这个时候还能这么云淡风轻。
两人站在新人堂东北角延伸出的平台之上,如此沉重的压迫之下,留在此地实在是太过危险,这也不符合寒江雪的作风,但此时此刻,一个念头却越来越清晰,不断冲击着他的神魂。
这是小胖传递给他的。
原来他不是一个人,原来在他最危险的时候,他们一直都在,只不过是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守在他的身边。
而这其中最无法接受,也最让他心痛莫名的人,是她。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拉扯喝骂,寒江雪和小胖还没血溅当场,围观者就已经打起来了。
于是人群顿时散开一个圈,只见三个仆役弟子满脸凶恶,将一个刚才喝骂他们的仆役弟子打的口鼻溢血,连连告饶之后才放过他。
这三个,正是早上去找寒江雪晦气,反被胖揍一顿的家伙,此刻有机会煽风点火,便想要排众而出,但同为魔门中人,谁会惯着他们,就有人下了黑手,每人脸上都被招呼了几个耳光,打的他们眼冒金星,不得已才拉了个最弱的家伙出气。
于是才有了机会走到最前面,这魔门中人的作风,算是被他们玩透了。
“寒江雪,你踏马也有今天?这下看你怎么死!”这三人费尽力气挤到最前面,就想要先来个开门红,挫挫他的锐气。
寒江雪头也不回,只是冲着小胖使了个眼色,然后身边人影一闪,一眨眼的功夫,小胖手上就多了一个一脸茫然,眼神惊慌的大活人。
“啊……啊!啊!”三声怪叫之后,两人不由分说,就将他按在地上好一顿拳脚相加。
“住手!”人未到,声先至,王执事的身影如踏浪而来,分开云海,负手立在飞剑上,气势凌人的停在新人堂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本以为这两人会跪地求饶或是当场认错,没想到不但不知错,还变本加厉。
这已经不是在羞辱他了,而是赤裸裸的挑衅,想要撼动他的威严,挑战他的地位。
于是脑中原定的计划也有了一丝松动,真要留这种人在公务山吗?自己真的能镇得住这两个王八蛋吗?万一惹出什么幺蛾子,自己又负责的起吗?
思绪急转,如果某一天有人大着肚子来找他,指认寒江雪是孩子的生身父亲,然后在执法堂一哭二闹三上吊,就不由得让他头皮发麻。
于是,王执事的脸就像是川剧变脸似的变换不定,等到身边停满了执法者,寒江雪和小胖也将刚才挑衅的人打的晕厥,这时候回过神来,然后他整张脸都黑了。
王执事厉声道:“好大的胆子,还等什么?给我将他们拿下!”
这两个祸害害人不浅,还是关在监牢一辈子吧。
“住手!”小胖忽然挺身而出,面色严峻。
随后他挺起胸膛,却用一种商量的语气说道:“王老大……你不至于要我们的性命吧?”
原本还以为有什么硬气话,因此板着个脸的王执事满脸嫌弃的摇了摇头,道:“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