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大师望定梵溟轩:「你可知行道大会这名目的由来?」梵溟轩喃喃念了数遍「行道大会」这四个字,疑惑道:「难道是替天行道的意思?」「不错。」愚大师点点头,又苦笑一声,长叹道,「我经了这五十年的闭关冥思方才知道,天道自有老天来拿主意,我等凡夫俗子的所作所为无非是稍尽人力,却是于事无补。」
梵溟轩对此观点却是大不以为然:「爹爹却告诉我说人定胜天。像汉高祖、唐太宗等皆是出身草莽,被贪官污吏逼得活不下去,方才揭竿而起,从而成就一代霸业。若是听天由命、束手待毙,又如何能开创一代基业,成为后世传诵的开国明君?」
「唐太宗本是望族,这倒也不必深究。」愚大师涩然一笑,「不过你怎知唐宗汉祖起兵造反不是天意?所以冥冥中才自有神明相助,加冕登基。」他一手指天,语音沉浑,「这世上万物,无论是王侯将相、平民白丁,甚至鸟兽禽畜,无不在上苍的注视下碌碌一生,到头来皆是化为一抔黄土,谁又能逆天行事?」低头望定梵溟轩,一字一句加重语气,「这便是天命」
梵溟轩愣了一下,心中犹是不服,争辩道:「照你如此说,人生在世皆是不由自主,一切都已天命注定,那又有何趣味?」愚大师慨然道:「天意皆由天定,何用俗人插手其间,所谓替天行道亦无非是痴人说梦罢了。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人生的趣味不过是做出一份选择而已,而这份选择却才是最难决定的。」「选择?」梵溟轩心头一片疑惑,「能有什么选择?」
愚大师道:「老夫算到这几日便是行道大会,所以才决定开关出山,却恰好遇见了你,这便可谓是冥冥天意。而我的选择一便是将这本《天命宝典》传交与你,二便是杀了你以绝后患。」他目光一冷,寒声道,「难就难在老夫现在也不知应该如何选择,方是顺应天命」
梵溟轩吓了一跳,喃喃道:「我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后患?」愚大师嘿然道:「若非如此景成像如何能对你下这等狠手?」梵溟轩被他勾起恨事,愤声道:「他既已废了我的武功,你还想杀我,如此对付一个小孩也算是顺应天命么?‘「所以老夫才难以选择。」愚大师叹道,「虽知你是个祸端,但不明天意,更不愿做那伤人性命之事。何去何从,委实难断。」
梵溟轩看愚大师虽是脸色平静,但观他行事喜怒无常,谁知是不是真抱着杀自己的主意,心头大悸,勉强笑道:「你既已传书给我,便是做了选择,必不会再杀我了吧?」愚大师厉声道:「老夫传书给你是因为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是否杀你全凭天意而定。二者间大有分别,岂可混为一谈。」
梵溟轩被愚大师的言语弄得昏头转向,脱口道:「你既说一切事情都是早早定下了,那或许老天爷就是要让你犹豫不决,到死了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对我才好。哼哼,什么天意全都是骗人的幌子,说得好听,无非是找一个心安理得对付我的借口罢了,反正谁也不知老天爷到底是什么意思……」说到此处急忙住口,生怕就此惹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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