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占元泰然自若地坐着,皮笑肉不笑地把剩下的半杯茶水,一股脑儿地灌进嘴里。因为他终于看到一个倒霉蛋承受自己同样的痛苦。他放下杯子,扫视众人一周,娓娓道来。
“其实他也没什么意思,只不过他把你当做联合战线上的革命同志,所以跟你打个招呼。人家只是叫一声同志而已,你紧张什么?”
常遇春难以置信,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也太随意了吧?”
“这老家伙就是那么随意,随意得让人防不胜防。在这里我特别提醒你们一下,此人非常阴险狡诈,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果你们还想对他抱有任何的非分之想,那么就会像这位站长一样,输得体无完肤,几乎一点翻本的机会都没有,最好死了这份心。”
常遇春十分懊恼地低下高昂的头颅。刘占元绘声绘色地说着,他转头盯着罗树林,轻声问:“老罗,刚才我说得对吗?”
罗树林奸诈地笑了,“对也不对。”
面对老家伙模棱两可的回答,刘占元大为不悦。
“怎么叫对也不对?这不是废话么?等于没说。”
罗树林喝了一口茶,摸了摸发痛的肚子,沉思良久,才漫不经心地回答对方的提问,“其实你说的都对,只不过找错了人选。”
“我们共同的敌人不就是鬼子吗?这话都老掉牙啦?”
刘占元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他毫无顾忌围观的军统。
“就算是老生常谈,我也要再说一次,因为他们都没听过。”
“那你还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即使我已经听过,也无所谓。”
刘占元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罗树林长叹一声,似乎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都包含在那唉声叹气里,不可言说的苦痛和怨气也随之消散。
他转头面向旁观的军统们,坦诚的目光扫视每个年轻的面孔,坚毅的眼神里充满十二分地诚意,几乎让人不敢直视。刘占元侧过头,不想看对方咄咄逼人的神情。
罗树林诚恳地说道:“诸位,今天我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本想退休回家养老,可是眼下事关民族危亡,我已不能安心地苟且偷生……”
刘占元摆了摆手,立即打断对方的话语,急忙插嘴道:“你别说那么多开场白,都是一堆废话。我们又不是小学生,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节约时间。”
罗树林笑了笑,接着说道:“好吧,今天我来这里只想……其实也怕你们笑话,我只想跟大家开会……商量国事。希望各位洗耳恭听,因为大家都不是聋子。”
刘占元和站立围观的军统们默不作声,根本没人发笑。只有片刻的沉寂,空气中弥漫着阴冷的气息,气温仿佛低至冰点。
罗树林摊开右手,转脸看了看刘占元,有气无力地问:“这个会可以开吗?如果可以,请抓紧时间,因为我快要撑不住了。”
说完,他伸出左手紧紧地压住受伤的腹部,紧皱的眉头渗出几滴晶莹剔透的汗水,持久的疼痛已经让他无法忍受,他大口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