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申城十里洋场最为繁华的地段,它毗邻江畔,江上星星点点,游弋着各种各样的船舶。街上车水马龙,一片热闹的景象。
沉睡中的罗树林被一阵阵急促的汽笛声惊醒,他微微张开眼睛,望着窗外申城江流光溢彩的夜景,不由自主地发出几声叹息,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农夫初来乍到大都市而发出的由衷赞叹。
车子缓缓地停靠在街头,挡风玻璃前不停晃动的雨刮器,一上一下地刮着流淌在玻璃上的雨水。
两辆车里的所有人都在等着罗树林这个老家伙发话和指路。罗树林惊讶地望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灯。
这时,一个身材妖娆,凹凸有致的妙龄女子穿着旗袍,迈着猫步,行色匆匆地路过车旁。罗树林顿时瞪大了眼睛,就像一个久未接近女色的饿鬼,眼巴巴地看着如此香艳的女子从身旁走过。
刘占元看着眼前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笑道:“别看了,回头我专门找个靓妞伺候你。现在咱们去哪?”
罗树林愣了一会儿,莫名其妙地问:“你们想去哪?”
刘占元极力压抑心中的怒火,他耐着性子反问道:“来时的路上,你不是跟我说过要把东西交给申城的地下党联络员吗?我们千里迢迢地跟你白跑了一趟,不就是因为你想要把那个该死的密码本送到这里来吗?”
“对啊!我都老糊涂了,你先让我想一下吧?”
罗树林轻轻地拍了拍脑门,不禁陷入沉思。
刘占元冷笑道:“你少在我面前装傻充愣,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会忘记吗?谁跟你接头?你打算把本子送到哪?直接说好了。如果你不放心,就在这里下车,你想去哪都行,我才懒得搭理你的破事。”
“不要着急嘛,再让我想想。我已经很久没来这个鬼地方,想不到变化还挺大,我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罗树林一边平静地述说,一边不停地敲打自己的额头。即便每次的敲击都让他腹部的伤口疼痛不已,他也默默地忍受痛苦的折磨。
刘占元冷若冰霜地看着这个怪老头,狞笑道:“你刚看了几眼美女,就满血复活了?”
“哈哈,肚子饿了,秀色可餐,回光返照。”
罗树林艰难地转过头,冲着刘占元自我解嘲,恶作剧地微笑。
陆轩启动车子,深踩油门,猛蹿到队伍前面带路。后面的那辆黑色的轿车,随即紧跟而上。罗树林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开始辨认方向。刘占元很难从对方脸上专注而单调的表情里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罗树林欠了欠身,不间断地拍打司机的后座,叫道:“左拐。”
刘占元半信半疑地问:“你敢确定吗?最好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虽然我还不敢确定,但是边走边看,我就会想起来了。”
罗树林敲着脑袋,不停地嘀嘀咕咕,唠唠叨叨。
刘占元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连连抱怨,“难道共党办事就这么不靠谱?身上带这么贵重的东西,也不舍得安排一个利索的人手出门接应?反倒像个穷人走亲戚,挨家挨户地辨认门牌号?”
“鬼子阴险狡猾,残忍无比,我们也不敢掉以轻心啊?”
罗树林揉了揉眼睛,望了望窗外沉沉夜色中黑乎乎的街道。
“不要指桑骂槐好吗?你分明是故意让我们兜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