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身份,比小部族头领还更值钱,关键时候,控制“拓跋赤辞”不是问题。
遗憾的是,“拓跋思头”在拓跋氏的威望终究不足,不可能取而代之,否则就是刀了“拓跋赤辞”也没有问题。
“党项羌其他姓氏,就是加在一起也斗不过拓跋氏,大唐不用对他们抱太大希望。”
“黑党项首领敦善王,与慕容伏允过从甚密,当年大隋灭吐谷浑时,慕容伏允就是投了黑党项。”
“雪山党项又叫破丑氏,向来桀骜不驯,即便慕容伏允势大也不曾低头。他们所居之处,更高、更冷,外人也奈何不得。”
看到柴刀摆出古董羹,除了满满的肉类,还有许多干鲜蔬菜,什么笋干、腐竹、莱菔,还有柴刀弄的酥肉,“拓跋思头”讲得更来劲了。
“大唐要讨伐吐谷浑的话,有两个地方要注意,狼道坡、肃远山。这两处,凭借地利,拓跋氏能够出兵阻拦。”
啊哈,这酥肉,太美味了!
笋干、腐竹、莱菔,各有各的滋味,在嘴里来回刺激着味蕾,与肉食交替组合,往日早就吃腻了的肉食,此时竟觉得分外香。
“拓跋思头”不知道荤素搭配的道理,只觉得格外地爽口。
酒倒是不太吸引他,毕竟拓跋氏也会买了粮食,自己酿酒——虽然味道不怎么浓。
难怪“拓跋细豆”心心念念要归大唐,原来大唐人竟如此快活!
……
刺史卢望江难得去州狱查了查。
典狱宣胡对人犯很凶恶,对上官却很谄媚。
虽然说起来会让人觉得厌恶,可这才是最真实的人性。
典狱不恶,是不可能镇压住恶人云集的牢狱。
对待恶人,典狱需要比他们还恶。
还好经过柴令武委婉的提醒,宣胡已经戒了躲猫猫游戏,专心玩起苏秦背剑、仙人指路、小鸡过河。
为了明白小鸡过河的含义,宣胡甚至真拿一只小鸡扔水盆里,终于悟出了其中真谛。
州狱中再凶恶的人犯,听到宣胡的咳嗽声,立刻变成了乖宝宝。
经过上次“州狱墙塌”事件后,牢里重新修缮了一下,又接受了枹罕县、大夏县、米川县移交过来的人犯,收了一些地方宗族交上来的人犯,没那么空了。
女犯的比例照例还是极低,不到一成。
想想也正常,在外面惹事的,向来以汉子居多嘛。
狱中共有人犯一百三十五名。
其中各种轻微罪行七十八人,最多一年即可放出;
共有八十三人是各宗族原本准备打死、碍于柴令武规定不得不送到州衙,经过司法参军裴明烨等法曹众人判定入狱的。
所以电影电视里,动不动青天大老爷升堂审案的场景,其实比重真不大。
屁大的案子都要正堂官审,要你们这些佐官、法曹何用?
当刺史、县令很闲么?
只有罪责重大、案情影响力大、激起民愤的,正堂官才会出审。
卢望江对此喜忧参半。
对官员的议叙,牢狱里的囚犯、处斩的人犯,也会影响官员的评判。
人犯的增加,减分;
从宗族手里抢过人犯,保住人丁,加分。
所以到底是加分还是减分,真不好说。
卫戈捋着胡须轻笑:“使君这是当局者迷了。如果使君抢在议叙之前,上奏折阐明河州从宗族手下抢回人犯处置的创举,即便是朝廷也得对此嘉奖吧?虽说具体事务是柴令武做的,可那不是在使君的支持下成事的吗?”
看,正堂官就有这个好处,坏事可以甩给佐官背锅,好事你也甩不开他。
卢望江的老脸有些微红:“这样不好吧?”
一把年纪了,还晚节不保,蹭下属的功劳,怪不好意思的。
卫戈笑道:“柴治中虽然年轻,行事有些毛糙,对上官还是很尊重的。待老夫去和他说一声,相信不会为难。”
卫戈对卢望江的家境是比较了解的,知道他想让次子荫官,正需要功劳垫巴一下。
柴令武听到卫戈的说法,满脸的疑惑。
“使君本身就是河州掌控者,我们做的每一件事,使君都替我们担着责任,自然也应该共享这功劳。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为什么还要问呢?”
柴令武这典型是后世的官场思维。
此时的大唐官员,要脸,从下属手中分润功劳,还是感觉不好意思的。
卢望江得知消息,老脸酡红:“哎呀,治中客气了。老夫也是厚颜了,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要不是准备让自家次子荫个从九品下的门下省典仪,卢望江还真拉不下这脸受功,老脸烧得滚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