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柴令武随口问道。
“步萨钵可汗的亲军统领叱云阿利就在楼下,估计一会儿要进来。”铁达尼有些紧张,有意找机会开溜。
“我估计,人家早就知道你宴请我了,出面无非是个警告而已,你要离开了,那才叫做贼心虚。”柴令武点了一下。
进退失据的铁达尼喃喃道:“对呀,我与你是在长安结识的,怕什么呢?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嘛。”
给自己找到了借口,铁达尼也安稳下来。
奇怪啊,那个叱云阿利如此可怕吗?
又一桌菜肴送上,白雨棠欢呼一声,没心没肺的大快朵颐。
啊么么,主人家太好客了,却之不恭。
但使主人能饱客,处处异乡是故乡。
咦,写诗蛮简单的嘛,想不到我白雨棠也能摇头晃脑的来上句好诗。
可惜,写不全了。
伙计身后,是身形健壮、眼神锐利的吐谷浑可汗亲军统领叱云阿利,整个人便如锋利的长矛,让强作镇静的铁达尼额头上渗出丝丝汗渍。
柴令武直接无视咄咄逼人的叱云阿利,慢条斯理地挟着牛血享用。
白雨棠一手拎着牛腿骨,迅速站到了柴令武面前,充分展现一个好护卫应有的素质。
叱云阿利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意,与柴令武打了个招呼,转头看着铁达尼:“可汗很高兴你们能接待贵客,希望你们能更尽心。”
铁达尼瞬间汗湿了后背。
……
牛心堆,距离鄯州边界极近的地方。
一个老媪提着大刷子,努力地给战马洗刷身子。
不知道为什么,本性暴烈的战马在老媪手下极为温顺,轻轻打着响鼻、摆着马尾,没有丝毫抗拒的意思。
十步之外,两名吐谷浑军士嬉皮笑脸地闲扯。
“嘿,你说,莫那娄捷那个蠢货,要是知道他阿姆在这里出苦力,会怎么样?”
“能怎么样?你以为谁能凭着一个人对抗大军么?那种靠斗将决定胜负的年代早就结束了!他莫那娄捷也只是条恶狗而已,咬得动了,有肉骨头啃;咬不动了,就该下锅让别人啃!”
莫那娄捷的阿姆神色不变,眼里却有着淡淡的忧伤。
军士的话虽毒,却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就是逃不脱的宿命吗?
为了莫那娄捷,即便遭遇刁难,昔日敢提刀独战孤狼的莫那娄捷阿姆,只能选择了忍气吞声。
远处,两匹杂色马匹缓缓踱来。
莫那娄捷阿姆的手突然停顿下来,老迈的身躯突然间充满了力量。
只要有需要,她可以随时爆发。
两名军士大笑:“这是谁家的马,跑到我们面前,是要给我们送礼么?”
是的,送礼,不过真正的礼物不是杂色马,而是从马腹下突然现出的刀光!
刀现,血溅,军士脸上的笑容甚至没来得及散去,就已经变成了没有生命的尸体。
莫那娄捷阿姆一拍战马,蓦然跳上马背。
“等等,我们没有恶意!”
一名脸上带着恐怖刀疤的羌人开口。
“莫那娄捷的阿姆是吧?我们是大唐的人,找的就是你。我叫伍参,河州治中柴令武的部曲,治中身边还有一个叫白雨棠的女护卫,体格雄壮。”
伍参的话让莫那娄捷阿姆停止打马。
这个介绍很有意思,体格雄伟的女护卫,应该能做儿媳妇吧?
就是,莫那娄捷饭量也不小,凑一起怎么过日子哟。
“白雨棠与你家莫那娄捷看对眼了,有心在一起,却因为顾忌你在吐谷浑人手上,莫那娄捷只能忍痛割爱,听说人都瘦了。”
伍参的话让莫那娄捷阿姆下马,一脸急切地问:“莫那娄捷,现在怎么样了?”
伍参笑道:“只要把你请到河州与儿媳妇一起,莫那娄捷自然就过来了。”
莫那娄捷阿姆脸上闪过一丝担心:“他很能吃。”
伍参轻笑:“那可正好,回头你看看白雨棠,她也一样能吃,正好是一对!不要担心钱的问题,白雨棠的吃喝,全是我家治中负担。”
莫那娄捷阿姆脸上现出安慰的笑容。
如果真如伍参所说,那莫那娄捷就算是找到了长久的饭碗,还找到了般配的婆姨。
莫那娄捷阿姆想问问治中是否好处,想想又咽了下去。
人老成精,只需要简单的言语就能判断出柴令武的为人。
固然不排除柴令武兴师动众是为了招揽莫那娄捷的原因,可为了一个护卫的婚配,肯下如此本钱,跨越国境来找人,为人如何还用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