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吴国声称援助蔡国,大举兴兵沿淮水溯流而上,楚军早已严阵以待,却迟迟不见吴军出现。
莫籍作为裨将,领命亲自率十余乘轻车查探军情,不料途中与吴军遭遇,不敌之下只好且战且退,最后仅以身免。
“查探军情不是斥候的事吗?”屈成有些疑惑,作为甲首,自然懂得军中规矩。
莫籍脸一红,“说来惭愧,军中擅骑的斥候本就不多,最近不知为何被吴军猎杀大半,辛大夫担心吴军有变,特遣我去查看一二。”
屈成点点头,这个时代没有马鞍马镫,骑兵除了机动性强些,并无其他优势,出动轻型战车前去查探倒也说得过去。
“可惜吴军防范十分严密,只知在淮水泊了舟船,设立大营,其余一无所获。”莫籍叹了口气,“要是能查知吴军动向,或许凭军功可以保住诸位兄弟。”
屈成心中一动,“若是将我的军功分给大家呢?”
“还是不够,若分润到大家身上,斩首可免除,劓(yi)、刖(yuè)之刑难逃。”
劓刑是割去鼻子,刖刑是砍足,相比之下,还是逃亡可行一些。
“莫将军,可否帮我们求情?”众人急切看着莫成。
“你们有所不知,斗大夫军法严峻,无法求情。”
气氛越发沉重了。
“要不,你们就留下来吧,这里民风淳朴,不会排斥外人。”莫籍为难的说道,他靠父辈余荫混到裨将,在军中地位并不甚高,眼下自身难保,更不用说庇护他人了。
“可是家在郢都啊。”彭吉语带哭腔,家中的小娘刚怀了胎,请稳婆看过,说这次一定是男丁,算算时间,就快生产了。
其他人虽然没有家室之累,但要从此隐名埋姓在山中做个野人,一时之间仍是难以接受。
当然,所谓野人只是与国人相对而言,并非指猩猩之类的怪物。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屈成缓缓说道,“你们别忘了,吴军的动向我们早已查知。”
“对!”彭吉一下醒悟过来:“吴军要偷袭郢都!”
“什么!”莫籍猛的跳起,顾不得伤处疼痛,连声发问。
“不错!我们就是在大隧关外遭遇吴军,现在吴军已经往郢都方向而去。”
“大隧距郢都数百里路,山路崎岖难行,大军无法通过,沿途还有冥阨、直辕两关,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隘,吴军除非是疯了,才会去偷袭郢都。或许你们看到的,只是一支偏师吧。”莫籍冷静下来,摇头表示不信。
这……彭吉挠挠头,无从辩驳,这条路有多难走他很清楚,自己这些人整整花了两个月才走出大山,险要之处战车几乎无法通行,全靠徒卒和仆役抬着翻越。
只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屈成,刚才所说的偷袭云云,大半还是一路上听屈成所言,并未深思。
眼见为实,在这一点上莫籍极为坚持,谎报军情可不是开玩笑的,毕竟吴军偷袭郢都的消息过于荒唐。
荒唐么?屈成只有苦笑,若是楚国上下都是如此想法,城破之事几乎无法避免。
连一名裨将都无法说服,更不用说掌军的主帅了,或许连说服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以妄议军情的罪名推出去斩首了。
看来还是过于乐观了。
莫籍不能久坐,又被送去泡石油浴了,徒卒们躲在屋里唉声叹气。
屈成虽然看起来可以将功折罪,或许还能保住甲首的位置,但一想到楚国败亡之后,家人必将陷入苦难,一时也没了主意,郁闷中想到后山走走,门外寒风扑面而来,精神为之一振。
逛到黑池附近,发现很多村民围着议论,走近了才知道原来自从得知石油可以引火之后,村老就极为担心,商议之后决定在山边引溪水过来,万一着火也来得及扑救。
这。。。屈成啼笑皆非,不得不说,村民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谁会想得到石油比水轻会浮在水面上呢,用水扑火,只会烧得更加猛烈。
等等,油比水轻,油比水轻,有了!灵光乍现,屈成突然想起莫籍所说的吴军将舟船泊在淮水岸边之事。
历史上吴楚最后决战时,楚国尚有二十万大军,吴国连同唐、蔡两国不过万精兵,就是因为分兵前去摧毁吴军舟船,长途跋涉,导致战力下降,才被吴军各个击破。
如果能利用石油烧毁吴军舟船,或许能扭转战局!
对!屈成想到这里,顾不上跟村民解释石油的比重问题,急冲冲返回召集大家商议。
不多时,莫籍被再度送来,身上黑乎乎的污渍尚来不及清理。
“用石油烧舟船?”
与一脸懵逼的彭吉等人不同,莫籍马上反应过来,“不成,不成,你可知道有多少舟船?足足可以运送数万吴军!岂是这点黑水,哦,是石油能烧得了的?再说,怎么把石油送上舟船?”
“不必送上舟船。”屈成已经仔细考虑清楚,成竹在胸,请村民找了一处水潭,取了石油倒到水面,再点火燃烧。
怪事!浓烟中村民一阵骚动,火居然不怕水!
虽然倒入的石油不多,但不多时扩散至大半水面,烈火熊熊,久久不灭。
怎么样?屈成回头看向目瞪口呆地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