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古郎知道再怎么争辩都没用,因为上一次确实有把柄抓在妈妈的手里,由不得人家不相信,便背起往院外走,李春草紧走几步跟了上来,像个特务似的尾随其后。
阿来夫看着母子俩的身影,笑着自言自语:“淘气的孩子”生出来的孩子,同样不让人省心啊。这就叫——虎父无犬子吧?
安七十七和莎林娜坐在屋里炕上一直没吱声儿,但外面发生的一切都看得明白、听得清楚。有心想管,怕又添乱,就都忍住了。当只剩下阿来夫自己说这话时,莎林娜就冲着外面喊道:
“还虎父无犬子?别自己夸自己啦。那就叫老猫房上睡,一辈留一辈。”
“你啥意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安七十七不高兴了。
莎林娜抿嘴一笑,说:你多心了?我还没说“黄皮子下豆杵子——那是一窝不如一窝”呢。
安七十七气得小胡子蹶了蹶,没再搭言。
“豆杵子”是土话,应该就是田鼠家族的“近亲”,有时候人们还称之为“大眼贼儿”。莎林娜不太想说的这句话里,有“一代不如一代”的讽刺意味,不然不会把安七十七气成那样。
…………
袁野骑着自行车在村子里飞快地行驶,吓得一位领着五六岁小男孩儿在路上走的妇女,赶紧把儿子揽在怀里跳到一边儿。看着袁野风驰电掣而去的方向,嘟囔道:袁野这个混小子,太毛愣了。
这位妇女名叫王爱莲,大家都习惯于叫她“大莲子”,因为她长得高大,说话声音也大,性格外向,风风火火的。王爱莲是白宝音的妻子,两人结婚较晚,所以她都三十四岁了,儿子“虎子”才六岁。
虎子问:妈妈,袁野哥这是去哪儿啊?知的。一是因为计划着进行生育的伟大功劳,村里的孩子少了,生源自然就减少了;二是很多家长把自家孩子送到城里接受所谓的更好教育,导致生源转移。
袁振富原来的年组仅他带的那个班级就有二十多名学生,现在,整个年组合起来还不到二十人,连一个班都装不满。有的老师在这里看不到希望了,就剜门子捣洞托关系找人调到城里去,袁振富没有,他哪儿都不想去。
二三十年过去了,如今的袁振富依然不喜欢红楼市区,如同系在他心头的一个死结,是打不开的。他依然坚守在月牙河,好似拴在他心头的一条线,是不想挣脱的。
因为学生少了,袁振富的课程相对就少了,辅导和批改作业的时间也少了,所以能抽出一早一晚的时间给其其格帮把手。要不然,以前就凭他那股认真劲儿,天天早起不是批改作业就是备课,根本没有时间帮其其格。年龄大了,年近半百的他,突然觉得为家庭、为妻子分担一些家务,会让生活很充实,也很有味道。这个味道,就是家,就是亲情,就是温暖,就是幸福……
…………
阿木古郎一有空儿,还是愿意往姑姑其其格家跑。虽然袁野小哥学习任务重、作业较多,不能陪他出去玩儿,但是,两人一边学习一边说说话,他就很满足了。
放学后,安家的晚饭不已经摆上了桌子阿木古郎快速地吃完碗里的饭,趁妈妈去厨房盛菜的工夫儿,把饭碗一推,拎起就要往外跑。李春草拦一把没拦住,他回头说:我去袁野小哥那儿写作业啦。
李春草:这个家就装不下你了?早点儿回来!要是撒谎出去疯去,回来小心你的大腿里子!
阿木古郎根本没回答。李春草这是在威胁,被拧大腿里子的疼痛是刻骨铭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