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孩子干啥?脑子有‘痘儿’吧?”牡丹没好气地质问。
“本来就是欠人家商店的钱不还嘛,我说错了吗?凭啥打我啊?”
苏合捂着脸不服气,特木尔又举起了手,说:你是不是肉皮子发紧?要不我再给你好好松松?
苏合赶紧躲到妈妈的身后。
苏合:有你这样管孩子的吗?他在外面被人打了,你还要打他。是不是嫌打得还不够啊?要不连我也一起打?你是村支书,可以熊瞎子打立正——来个一手遮天吧!
“一边儿呆着去吧!这孩子就是让你给惯坏了。苏合,给我站直喽!你听好——袁振富那是你们的老师,教你们认字儿,学知识、学文化,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特木尔越说越生气。
苏合自知理亏,不敢犟嘴了。
特木尔指点着苏合的脑门儿,压低声音说:有学生这样说老师的吗?袁老师欠商店一时半会儿还不上,这事儿是不假,可为啥还不上?不是他不想还,是真没钱啊。多长时间没给人家开工资,可人家不还是一心扑在教课上吗?你瞅瞅你,三年级了,这学啊——真是白念了,都就着饭儿吃了!我都替你臊得慌!再看看你哥,铁桩多认学?门门功课都满分吧?年年都是班级第一吧?你也是全村第一,淘气是第一!胖更不用说了,你要是第二,没人敢当第一!
特木尔越说越激动,声音越大,最后几乎就是在吼了。
一番话说得母子俩无言以对,都低下了头。
特木尔平静了一下,接着说道:当老师的,那都是知识分子,没文化的、没两下子的能教得了学生?知识分子都爱爱面子,脸皮儿薄儿啊。特别是袁老师,人家老家可不是咱们月牙河村的,他都能留到红楼市里,来咱这儿图个啥?为了啥?我们得拍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这几年,他家确实是遇到了困难,就差揭不开锅了,包括他家孩子在外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苏合,你怎么能挺着大肚子、腆着脸在袁野跟前那么说?
“我没当袁野面儿说,我是和别人唠嗑儿的时候,他不知道啥时候来了——听到的。”苏合嘟囔着。
“那你就更不对了,人前不说背后乱说,有你这样当兄弟的吗?你啊——你真是不懂事儿。和你哥学学,他一天不招猫不逗狗的,就闷头儿学习,让我多省心。可你呢?两天不给我招灾惹祸,第三天那就早早的。做人忘恩负义,做学生不知道尊重老师,那良心就是让狗吃了!”特木尔说着说着又激动了。
苏合被骂得不敢还嘴。牡丹也觉得儿子做得不对,没再反驳,拉着他去洗脸。
…………
苏合虽然不敢到老袁家里去胡闹了,但对袁野还是耿耿于怀的。他总觉得自己这一次在袁野面前丢了大脸,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不管咋说,我爸是村书记,别的同学都给我面子,我苏合以前白对你好了,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以后我家再烙饼、蒸馒头,我一口都不给你吃,让你连味儿都闻不着!你袁野咋那么狂呢?不就仗着背后有个阿尔斯楞吗?我也能找人,你有一个“狮子”,我找十个“打手”,好虎还架不住群狼呢!
想到就做到。过了两天,苏合舍出几根冰棍儿,拉拢几个平时来往比较多的伙伴,找机会在路口儿堵住了袁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