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瞅我干啥?”其其格语气非常不好。
“上顿下顿顿顿都是葱叶蘸大酱,谁愿意来啊?”袁野说完,就讨好似的微笑起来。
“你——”其其格被儿子噎了一下很生气,说,“这孩崽子,你不说我还忘了呢——最近你是不是又偷着剜油坛子了?我今天打开一看,全是筷头子的印儿!”
袁野脸微微一红,笑着说:妈,快吃饭吧,我都饿了。今天下午学校整蒿子和草,快把我累抽了。
月亮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我看你就是欠抽!
袁野瞪了瞪眼睛,没有再反驳,怕引火烧身。
“塔拉,你鞋里进水了?你衣服咋潮乎乎的?”其其格发现了儿子身上不对劲儿,赶紧问。
这一问,问得月亮心惊肉跳的——要是爸妈知道了自己把弟弟踹进河里,那还了得?
袁野倒是很有担当,说:给班级搞卫生,抬水洒鞋上了,衣服潮——那我是干活儿出汗出的。妈,我真饿了,赶紧吃饭吧……
“饿饿饿,有死鬼托生的啊?啥家庭都让你给吃得穷掉底儿喽!”
袁野愣住了,眼圈儿有些发红。
袁振富:你瞅你,都说的是啥话?谁不吃饭都得饿!赶紧吃吧……
“他是耗子托生的,就知道偷油吃。”月亮嘟囔道。
…………
袁野不是耗子,生肖也不属耗子,可是他确确实实像耗子一样偷家里的荤油吃。要硬和耗子扯上关系,只能是说他是甲戌狗年出生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当然,不只是袁野一个人这样偷油,月牙河村里好多孩子特别是嘴馋的男孩子大都这么干。
家里煮小米干饭或者是玉米大碴(应该为“米”加“查”,只是电脑里打不出来,太奇怪了)粥,那就妥了,家里的小馋猫儿就会盛上一碗,把葱叶揪成段儿或撕成丝儿,再加半羹匙自家的大酱,然后到油坛子剜上一筷头子荤油,接着就那么一搅——最传统的乡村油拌饭就做好了!
家里大人特别是主妇们最讨厌孩子这样干了,太费油,而且还废饭,可就是管不住啊。有时候,一家之主的男人忍受不住拌上一碗,家里主妇往往要说:这日子可没法过了!一坛子荤油吃不到入冬就没了,那时候没有油炖菜你们可别怪我。谁让你们嘴馋来着?到时就喝西北风吧,管够儿还不要钱!
男人往往会帮孩子说上几句:他吃能吃多少?这个吵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