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带好奇地开口问道:“叶兄这扇子,却是在何处购得?”
叶宛瑜转头看他一眼,放了杯子,答道:“这是今日无事,信手涂鸦之作,言兄见笑了!”
言冀杉目中便有了一丝的讶异,因执了扇,随意地扇了几下,动作潇洒悦目,含笑道:“这扇子却也顺手,可否请叶兄割爱……”
叶宛瑜怔怔的看着他,只觉他摇扇地动作似曾相识,没来由的便生出亲近之感,因毫不犹豫地点了头:“言兄若是喜欢,只管拿去便是!”
言冀杉看她忽然之间便由淡漠转为亲近,心中不觉有些意外,几乎疑心此人是不是故意而为,心中不免存了考校之心。因笑吟吟的拿了些诗词歌赋,山川风物信口谈论起来,叶宛瑜便也随口应答。她素日虽自觉脑中空空,一无所有,此刻谈论起来却是得一反三,信手拈来,一时口角生风,眉目随之飞扬。
莲儿眼看着二人在一边山南海北,投机无比地谈着,早已急的面色大变,好一会才瞅了个机会打断了二人:“小……公子……如今天色已晚了,淮河上画舫还等着呢!”
心中却已暗暗决定,今晚返回叶家,定然要立即派人送了信给少爷得知,再这般下去。若是弄出事来,自己可如何交待。
叶宛瑜点了头,正欲告辞,已听言冀杉笑道:“贤弟也有夜游淮河的雅兴么?那么可不是巧了,我今儿原约了一位朋友同游淮河,谁知他临时有事偏偏抽不开身来,如今得遇贤弟,也是缘分了!”
莲儿一听缘分二字。脸色都白了,有心揭穿叶宛瑜的身份。回绝邀约,又怕反生出是非来,只得在一边拼命向叶宛瑜使着眼色。
叶宛瑜注意到莲儿的面色,知晓她的意思。因答道:“如此多有不便,还是不叨扰了!”
莲儿急忙点头附和,又急急的唤了小二就要会钞。
言冀杉含笑阻止道:“今儿既然有缘,理应我来,贤弟就莫要辞了!”
不料叶宛瑜竟然摇头不愿,定要自己付钱。二人争了一阵,言冀杉笑道:“贤弟赠我一扇。我原意是想作个东,也好扯个平。既然贤弟终究不愿,我也不好勉强。仅以这只玉佩为谢罢!”一面说着一面从腰间取下压带地玉佩,双手奉了过来。
叶宛瑜愣了一下。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妥,莲儿却已大为不耐,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襟,她也只得伸手接了,应道:“言兄太客气了!”
言冀杉轻轻一笑,眼神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叶宛瑜倒也不曾在意。当下,二人拱手作别。
那小二在一边早已睁大了眼睛,满面不可思议的神情。
言冀杉径自下了楼,向自己的随从招了招手,低声的说了几句,那随从愣了一下,面色甚是奇异,却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快步出了云来楼。
叶宛瑜与莲儿离开云来楼,匆匆往淮河走去。一路之上,莲儿对叶宛瑜不理不睬,只是嘟了小嘴,一路径自往前走,叶宛瑜眼见追不上她,只得紧跑了几步,扯住她的手。
“莲儿,你怎么了?”
莲儿气呼呼的停了脚步,恼怒道:“我私底下偷偷地带了小姐出来,本已冒着天大的干系,谁知小姐竟还跟不相干地人聊的风生水起的,日后若是少爷回来,我可怎么跟他交待!”
叶宛瑜沉默了一会,低声道:“我以后不会了……”心中却是一阵恍惚,记忆中的那个总爱摇着扇子地青衣人,也是坐在自己的对面,烛影摇红,茉莉飘香,他的眉目飞扬而跋扈。
可是那人不是言冀杉,因为言冀杉并不认识她。
她轻轻的嗳哟了一声,扶住自己的头,莲儿忙伸手搀她,跺脚道:“你看你,又胡思乱想了不是,今儿还是莫要去淮河了,早些回家吃药去!”
叶宛瑜此刻也再没了游兴,毕竟点了点头。二人相偕回到叶府。莲儿便去取了药来,倒了一粒递给叶宛瑜,叶宛瑜伸手接了,低声道:“水!”
莲儿点了头,转身倒了水给她,她于是接了水杯,喝了半杯,便露出恹恹的疲惫之色来。莲儿便又打点着为她盥洗歇息。盥洗完后,她默默地上了床,闭上了眼,很快便已熟睡了。
莲儿见她睡了,便悄悄的退了下去,阖上了房门。
过了好一会,床上地叶宛瑜却忽然的睁开了眼,躺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地呆,她才慢慢的起了床,打开了藏在袖中,捏作一团地锦帕,里面包着的是莲儿递给她地药。
对不住,莲儿,我想要知道以前发生的事,真的想要知道……
不管以前我是多么的不堪,多么的对不起你的少爷……
我不想浑浑噩噩的活着,我想要记起他来,他对我很是重要……
否则,我的心中便永远的空着那么一块,那么空荡荡的让我害怕……
她叹了口气,想起那个白衣飘飘,似不沾人间烟火的叶霖,心中不觉歉疚更深……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