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九月的逢酉阁,酒客着实不少。
靠南窗的那位白衣少年只顾着吃酒,就好像是杜康后人一般,而那位朱砂色长袍的女子相比安静的许多,要了一壶酒,却一口不吃,盯着门外的柿江瞧了许久。
对于这位女子的问话,西门秋只简单的回了一句:“平生不曾去过潦草山。”
往后,那位女子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好似在琢磨甚事。
至于潦草山究竟是什么地方,西门秋完全不知,先前慕容府邸救命恩人赠了一块竹印也是相邀前去文仙集。西门秋自然没有将那一枚竹印取出,指不定那一枚竹印有大用处哩。
西门秋给女子倒了一盏酒,佯装不经意间说道:“关于潦草山,先前听一位前辈说过,不过也没听清究竟是什么地方。”
出尘女子饶有兴致的回过头来,端起酒盏,问道:“那位前辈可与你说过文仙集。”
西门秋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忙点头称道:“不错,就是文仙集。只是不知文仙集是何物。”
女子回道:“不错,你的文采不错,文仙集倒是个好去处。至于文仙集,顾名思义,就是一帮各自山门文人修士,赶在一日汇聚潦草山,谈谈山水,说说诗词。”
“各自山门文人修士聚在潦草山,谈谈山水,说说诗词。这有甚趣味,茶话会么。”
那位女子闻言,嫣然一笑。
镜海姬无鸢却说道:“西门秋,你与这寻常山野村夫说上十年的诗词积攒的书生意气琼浆也抵不过与一位修士说上一句来的多。”
西门秋猛然一惊。
恰好出尘女子回道:“对寻常来说,谈谈山水,说说诗词,自然是无趣,不过对于一位读书人来说,那就是一件有趣的事。”
西门秋点头:“不错。读书人向来清高,自诩第一等。”
女子觉得西门秋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是阿。这些读书人争来争去不过是争个名号罢了,这些年来多出了许多甚甚山人、甚甚居士。不过这些噱头并没有份量,这就是文仙集的用处。据说数百年一次的文仙集那日,会有一位‘意壶春江’仙人来此指点,那些才气斐然之人会获得一枚为数不多的‘壶令’,凭一枚壶令即可领着自家山门前去‘意壶春江’,至于‘意壶春江’,那才是真正的文人圣地。”
西门秋一头雾水,问道:“意壶春江是什么江?”
姑娘朝西门秋投来一眼,缓慢回道:“池鱼洲,七十二座山,三十六条江。其中三十六江汇聚一江,而那条江则是意壶春江,传言此江通天,才气最佳之人可获这一座天下最晦涩的剑道。”
西门秋:“七十二座山,三十六条江。江之最为意壶春江,那么山之最是何处呐。”
“那一座山,至今还未见过。曾听家中长辈说过一句,却不明白。说那一座山藏在池鱼之中,池鱼也藏在那座山之中。世人难寻。”
至于这一座山究竟在哪里,西门秋没有那个兴致,倒是姑娘口中说的意壶春江,西门秋有不少兴致。先前姬无鸢曾说这世上的剑有三六九等,想必这剑道也有三六九等,天下一流剑不好得,毕竟修为不够,可是这剑道考究才气,那西门秋可是不能落了后,大不了意壶春江将上一世瞧过的唐诗宋词全给绉一遍就是。
女子续问:“距潦草山文仙集还有一些时日,只可惜我读书不多,初次登潦草山,而那意壶春江又非去不可。这些时日一直想着寻一位同行读书人前去潦草山,不知公子可有伴否。”
西门秋哪里不晓得这女子的话外之意,早有预料。
西门秋嘴角微微上扬一丝微妙的弧度,暗念:“无非就是相中了老子的盛世相貌与你天下一等才气,想要占为己有罢了。若不是见你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倾城,在下是决然不会答应的。”
姬无鸢:“真不害臊。”
西门秋没搭理姬无鸢,举杯邀酒出尘女子:“方才听了姑娘说话,潦草山当真是个好去处呐。西门某人虽然读了许多年的书,却是死书。常言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是要见见世面了。”
女子闻言,轻声赞许:“好个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才是读书人的模样。”
西门秋暗喜,一句简单的话,又是琼浆不少。
这书生意气得来也太容易了,成仙之日指日可待。
姬无鸢:“西门秋,这世上最无趣的行当可就是做神仙。”
西门秋却扑哧一笑:“旁人言做神仙无趣,西门偏言神仙有趣。”
“怎么个有趣?”
“做神仙第一件事就要将那狗日的慕容府邸给掀了,这难道无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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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等西门秋亲口答应,忽然门外一阵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