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启东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在几个读书人争个青楼女子都能成为大新闻的京城,像这样投入巨额银子,牵动上千人的大事情,没有人关注吗?
当然不可能没人关注,不光有人关注,而且是整个朝堂都在关注,连天启皇帝都询问了这个事。
身处皇宫内的皇帝,是怎样知道道士抄书,这种不关乎朝堂的小事呢?
这回可不是魏忠贤在皇帝面前打的小报告,而是朝中一部分官员上的弹劾奏折,弹劾京中出了‘妖道’,‘妖道’受权阉魏忠贤庇护,在京城中胡作非为,乱我文教。
这样的奏折,要是搁在以前,是到不了天启御案上的,在司礼监就会被魏忠贤截下了。
只不过现在形势变了,以前在司礼监对九千岁惟命是从的王体乾,现在有点不听话了。
以前魏忠贤仗着皇帝的宠信,可以在气势上压王体乾一头,可现在人家也受到了皇帝的信赖,从皇帝一直让其掌管皇城的内监就可看出,皇帝目前对他很信任。
这就不好搞了,人家是司礼监掌印,官职比自己高,在皇帝那也有圣眷,凶名赫赫的魏忠贤,现在奈何不得王体乾了。
宫内的太监也都是见风使舵之辈,好多太监一看风向有可能变,九千岁不再一家独大,就悄悄的改变了阵营。
这也是魏忠贤现在顾不上搭理文启东的原因,他天天忙着巩固自己的权势,其它的事,都要先放在一边。
魏忠贤心理其实还有小算盘,不急着催促皇帝給文启东封赏,也变相能把道士多留在京城一段时间。
虽然道士的‘无礼’恼了皇上,但那是小节,等皇上气消了,总要感谢道士的救治之恩的,到时自己这个举荐人,也会跟着论功行赏。
随着九千岁不再是司礼监的一言堂,朝中敌视阉党的官员看到了机会,几份试探性的弹劾奏折,就这样递进了皇宫。
文启东不是朝廷官员,也没有官身,他最多算是一名在道录司登记在案的无品道士,想要拿下他,派出两个衙役就行了,为何还专门給皇帝写弹劾奏折?
搞笑的是,写弹劾奏折的官员中,有一名家中藏书较多的官员,还在把家中的藏书抄录出来,挣文启东的银子。
由此可以看出,抄书道士是个引子,奏折想攻击的目标是魏忠贤,文启东只是受了池鱼之灾。
但是,这种‘池鱼之灾’也是很要命的,皇帝如果想转移视线,就会顺水推舟給抄书道士定罪。
你不是弹劾‘妖道’抄书乱文教吗,那就把‘妖道’斩了,这样,不会再说阉党庇护‘妖道’了吧。
皇帝真要这样下旨了,也正中想攻击阉党官员们的下怀,等于是试探出了皇帝对魏忠贤的态度。
道士是魏忠贤举荐的,还治好了皇上的病,算是有功的吧!
要是连救治了皇帝的道士都被处理了,说明皇帝有了其它想法,这时,就可以火力全开的攻击阉党了。
至于被冤死的道士,谁在乎呢!,看道士那么有钱,搞死了他,说不定还能把道士的钱搞到手。
魏忠贤正在司礼监忙活,皇帝身边的内侍进来传谕,皇上召见。
放下手头上外廷送进来的奏折,魏忠贤站起身,和司礼监的文书太监交待了一声后,跟着内侍太监去见皇上。
要是搁在以前,去见皇帝的路上,带路的太监,就会主动把皇上召见自己的原因告知。
可现在,都快走到天启忙活木工活的偏殿了,内侍太监还一声不吭。
“刘公公,皇帝今天的心情可好……?”魏忠贤看内侍太监始终不开口,只好拉下老脸开口询问。
内侍刘太监一听魏忠贤询问,连忙在走动中侧了侧身子,说道:“啊……,厂公还是称呼奴婢小刘就好,皇帝今天看了奏折,好像不太高兴……”
一听皇帝看了奏折不太高兴,魏忠贤默默的点点头,没有开口再问,因为他已经知道是啥事了。
进了偏殿,天启皇帝没有干木工活,而是在欣赏他以前做出的各种木器,看朱由校的表情,对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东西,很是喜爱,摸摸这件,看看那件。
魏忠贤一进屋,立即跪地请安:“臣魏忠贤,拜见皇上,皇上圣安……”
“魏大伴不用多礼,起来吧。”天启皇帝嘴上说着话,注意力仍然放在自己的木器上。
魏忠贤一看皇上的态度,心里咯噔一下,皇上这是有所不满的表情啊,不由的暗暗打起了精神,好应付皇帝的问话。
天启没有看魏忠贤,一边看自己的作品,貌似随意的问道;
“那道士还在京城没走吗?”
“回皇上,大一道长还没有走,现在就住在东厂胡同,由东厂的番役们看着。”
“对那道人,大伴你怎么看?……”
听到天启这样的问话,魏忠贤没有立即回答,犹豫了一下,暗暗揣摩皇上的意思。
要怎么回答?,好还是不好,大臣弹劾的奏折,魏忠贤虽没有拦截下来,但内容他都看了。
看似在弹劾那道士,主要目标却是自己,这一点魏忠贤还是能看明白的,皇上应该也明白。
现在问自己的看法,说明皇上对自己的态度,不再像以前那样坚决支持,以前,遇到弹劾自己的奏折,皇帝是直接把奏折交给自己处理的。
魏忠贤发现,自从皇上的病好了以后,整个人都变了,不但木匠活不太爱干了,连几个最喜爱的妃子,都临幸的少了。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死’过一次,大彻大悟了?
以往的经验靠不住了,猜不透皇帝现在所想,那就不正面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