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他8岁时,跟随父亲去县城吃饭,他就像布鲁诺一样,而电影中的父亲,就像赵明诚父亲一样。
吃饭前,把口袋里的钱拿出来,数了数。
一个父亲,想要维持父亲的慈爱、尊严、伟岸,需要付出很多、很多…。
布鲁诺听到带他吃饭,很开心。
父子二人去吃饭。
“注意门!”
赵明诚不知道,他的身后已经站了很多人,他们在认真聆听他对《偷自行车的人》的解读。
“这道门不属于父子两个,他们的穿着也与这里格格不入。”
“注意门没有关上。”
“导演在刻画贫富差距,不属于这里的父子,吃完饭就要原路返回。”
“注意桌子,父子二人的桌子上没有桌布,还记得我让你留意的床单吗?”
“床单和桌布是相对应的。”
德西卡《偷自行车的人》这段门的表达,只能说一般。
马丁斯科塞斯《出租车司机》在刻画孤独感的时候,男主角在和贝西打电话时,镜头直接给空旷的走廊,门直接打开。
意思很明显,打电话约贝西没有任何结果,赶紧走出去。
《出租车司机》里只有男主角打电话的声音,画面横推到空旷的走廊,导演直接给结果。
赵明诚在《夜行记》里的表达,要比马丁斯科塞斯、德西卡都要高级一些。
他采用声画分立,男主角在打电话,画面给到空旷的走廊,对面的走廊也是通的,一面是画面,一面是声音。
男主角打完电话,没有拍男主角走出走廊,而是拍男主角的影子。
灯照在男主角身上,画面里的走廊男主角的影子在动。
观众这时知道他们被赵明诚耍了,以为镜头给这边走廊,男主角会从这边走廊走出去。
结果就是这边走廊只有男主角从另一边走廊走出去的影子。
皮鞋走路的声音,提示男主角在走路。
画面感和镜头语言非常高级!
这也是赵明诚开创的镜头语言。
《调音师》里也会有差不多的镜头,李想见老财阀,对方提出让他离开女儿,给他10亿韩元。
李想开始幻想拒绝,然后答应。
当李想离开时,赵明诚开创赵式镜头语言。
李想离开见面地点,高楼大厦阴影处,李想慢慢走进去。
画面只有李想的背影,声音是老财阀议论他的声音。
无非就是嘲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只有李想的背影,就是人们喜欢在背后议论人。
李想走在阴影处,就是因为他拿钱了。
一条马路,一边是有阳光照射的,有阳光的地方人很多,有汽车、有行人,他们行色匆匆。
李想独自走在阴影处,这就是刻画他与众不同的地方。
有什么与众不同?
理想。
每个人都有理想,为了生活都会放弃理想,那么车水马龙,行色匆匆的人群,他们就是已经放弃理想的人。
李想单独在阴影处,就是他的心中还没有放弃理想。
“穷人家的孩子不会用刀叉,他们父子二人与这里格格不入。”
“父亲开始计算钱。”
“他们要重新回到现实。”
站在赵明诚后面的人群,有懂韩语的小声翻译着。
众人点头,竖起大拇指。
“看到前后差距没?开始妻子来神婆这里,丈夫是不屑的,现在他主动过来求助。”
“人们在生活压迫,遇到跨越不过去的门槛时,就会像无头苍蝇一样。”
父子二人出门,遇到偷车嫌疑人。
然后没有证据,也不能拿人家怎么样。
“注意台阶,注意阴影,父亲的心态要开始转变,这是导演的提示。”
父亲终于走向阴影。
阴影处就表达一个字。
偷。
父亲犹豫着,内心刻画非常丰富,他给布鲁诺一些钱,儿子坐车回家。
一个父亲不能让儿子,看到自己偷东西。
“为什么他偷自行车有人管,别人偷父亲的车没人管?”沈大姐好奇问。
“就一个字,穷!”
“看自行车主人的穿着,明显要比父子二人好很多。”
“穷人丢东西没人管,有钱人丢一点东西,一大群人帮忙。”
“还有偷父亲自行车的人,他们有可能是团伙作案。”
影片结尾,父亲的形象崩塌,眼睛流出眼泪,儿子主动握住父亲的手。
“布鲁诺表现像一个大人,恰恰因为社会还没有把他当作一个成人,他的肩膀上还没有承担义务和责任的担子。”
“影片最后布鲁诺终于知道当一个大人的艰难,他这才体会到,当一个父亲的不容易。”
“社会对待男人是残酷的!”
“就像《教父》中老教父说的:女人和小孩可以粗心,男人不行!”
“一个成家的男人犯错,对一个家庭是毁灭的。”
“这是社会强加到男人身上的担子,不想担,也要担着。”
前世赵明诚曾经埋怨过父亲的无能,就像布鲁诺一样,做事就像一个小大人。
等到他终于当父亲以后,才知道成为一个父亲,需要付出何等的艰辛。
当成为父亲以后,才知道需要付出的辛苦。
男人成家以后,父、母、妻、儿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盯梢,真的无路可逃,只能硬着头皮顶着。
身后传来激烈的掌声。
沈大姐也明白,当一个父亲的不容易。
“太好了!”
“先生,你说的太好了!”
赵明诚摆摆手:
“我只是一个喜欢电影的电影人,不太懂电影,我的解读只是我自己的看法,不一定准确。”
任何导演都不敢说自己懂电影。
摄影、美术、雕塑、音乐…等等,从开始接触电影就开始学习,学着学着就二、三十年,等到5、60岁时,终于有一些理解时,也拍不动电影。
创作水准不可避免下滑。
当导演,就是一个学习的过程。
从开始到死亡,一直都在学习。
临死之前,嘿嘿一笑,自己拍的电影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