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黄莺儿,小土豆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而这个想法和那个春天的下午相关,如何通过巫术和一只蚍蜉谈?
那天,他对着蚍蜉说了很多童话——那当然是正的童话,可是,蚍蜉们能听懂吗?人的声音,在它们听来如雷灌耳,还是恍若无闻?它们有耳朵吗?
小土豆不知道。不过,这个早晨还是让人相当兴奋的,因为五羖婆的来,想必在来前,已隐隐觉到小土豆所处的环境渐渐发生了变化——他已不是一个普通的小牧童,而是一个灵智渐开了的巫法小学徒。现在,小土豆可以不用自己不明就里地乱揣摩帛书了——那是一个约定,当他到五羖婆的第一封时,帛书就会自己开口说话,就像五羖婆在他身旁一样。
这当然是奇妙无比的事情,但他不让老寒吼知道,当他们约定两个人分守前后夜时就注定了他将蒙在鼓里。
他当然不知道帛书第一课会给他么,但他希望那是关于巫法的,他想念阿婆,想给去,虽然阿婆说“只要的小土豆一想,的耳朵就动了”,但小土豆渴望一封能正地寄出去的。当然,还有那些蚍蜉,和它们的通是怎样进行的呢?
在巫法的里,一切就是巫法,所以,那不会是个问题,但,瓜一窝的里,又有几个人懂巫法呢?
瓜一窝是巫法里的人对所有普通人的称呼,而把单个的人瓜子,甚或瓜怂,这让小土豆的心里十分不快。
也许很快。这样想着,小土豆钻出了小庙。昨晚在供桌下过的也不坏,睡得很足,这会儿看去,一张小脸上精神饱满。
但老寒吼的气色来坏了,脸上发灰,灰中还发点淡绿,小土豆已有八分把握他中了一种缓慢发挥的蛊,有可能就是厌食蛊,但他拿不准,毕竟他还在巫法的门口探了个头,脚还没迈进门。
老寒吼的话少了,一天只顾埋头药,对羊群也不甚热情,好在阿黄和大黑总尽责,把羊群管束得死死的,从不让它们乱跑。但小土豆还是从大黑的眼睛里读到了忧郁和悲伤——在灾难面前,动物本来就比人敏锐,何况,那是一条鼻子灵敏的狗,难道……?
小土豆拍了拍大黑的身子,它摇着尾巴蹭着小土豆的腿,似是开心的样子,但它么也没有说。
如果的灾难将来,动物有可能会提前好几天就知道,但阿黄为何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呢?难道说那和老寒吼有关?大黑从他身上闻到了么?
小土豆凑老寒吼,在他身上嗅了嗅,除了汗臭,么也没有嗅到。他决心试一次,于是,吸了一口气——他呛着了,咳了起来,咳红了脸。等喘停了,又在鼻端味了一下余味,是有些和刚不一样的地方,虽然没那么臭了,但臭味中隐含着一缕轻淡却经久的骚味——猫骚味。
不错,是猫骚味。
山独户为了么呢?一来说,中蛊是立竿见的事,有些虽也经久绵长,但决不像老寒吼那样有不太明显的迹相,醉酒的那天除外。
至于猫蛊,虽然不见得就要人命,但中蛊的人一定会像猫爪子抓着一样坐卧不宁的,有哭的,有唱的,有寻死上吊的,但决没一个像老寒吼这样静的。
是猫吗?依理说,它应该不会闯到山神庙里来的……说,中了蛊的人最忌卧床不起,蛊不挪窝,所以,还有抬病人出游弃疾一说,老寒吼岂非一直在游走中?
这些都不重要了,他迫切想知道帛书一开口会告诉他么,走到稍远僻静一点儿的地方,盘腿坐在树下,把帛书在双腿间摊开,然而,它么也没有说,没有发出人声、鸟声、读书声……么地方出问题了?方法不对?时辰未到?他无奈地拍了拍,把书合上,闭目坐在树下,陷入沉……
阳很温暖,就像把一双巫婆的手轻抚着那样舒适,一个声音来到了耳边,极细极远,极缥缈,而又极晰,“那是一种情。所有的巫法最初都源于一种情。它是母性的,一如人子儿时的老祖母……”
“是的。巫法最终选定,是由于守护者。是婴儿的哭闹。”
这就是巫法吗?
是的。这就是关于巫法的第一讲——巫法的来源,来源于情,来源于对守护者的呼:老天爷啊!
巫法是人子和图腾的互动方式,如果那不是图腾的话,也是似的某种东或形式,所以,最初的巫法就是呼救,是语言,咒语。。
——该死的老天爷啊!你为么还不下雨?人要太阳晒死了。
这就是巫法的雏形,所以,巫法的本质是拯救,而不是杀戳。所有对未知的无尽的探索都可以巫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