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没料到这个外表斯文的小白脸，居然敢与自己对视，见鬼了。同时，毛看了看已经不抽泣，可显得十分紧张的娜娜，眼前这个女人的貌，让毛的劣性和肾上腺一同飙升了起来。
“啥意呀？到四马路青莲阁来寻事情？活得不耐烦了，彻底昏头了吧？”毛的语气极为蛮横。
亨利看了一眼娜娜后，继续直视着毛，脸上的表情颇平静。
见亨利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毛怒了：“不许看我，三分钟之内给我滚蛋！否则就准备到仁济医院去接断手断脚。”
亨利继续缄默以对，眼睛仍然看向毛。
此时，娜娜心里的恐惧大增，知道要出事了，可不敢有何表示。
毛坐直了身子，一拍桌子骂道：“赤那，听不懂我说的话是吗？马上滚！不然我弄死你。还有，以后不许到这条四马路来，这是老子的地盘。”
“租的地方，我为啥不能来？除非工部局专门出通吿。”亨利的语气很平静。
“喔哟，天碰到赤佬了，我现在就作你。”毛恼羞成怒了。
亨利又看了一眼满脸惶恐的娜娜，接着对毛说：“你要是弄不死我的话，明天早上我们去均培里金生那里盘盘道理。”
毛心里一怔，可语气仍极凶恶地说：“均培里姓金的人多了，你这个瘪三想诈我，天要是不弄死你，我从此你阿爸。”
此时，毛背后传来一个不高的声音：“好呀，我到要听听你认识均培里多少姓金的。还想当众弄死人，你蛮结棍的。”
毛闻听愤然头，但瞬间人就僵住了。
身穿一袭织锦丝棉长袍，体态偏胖的阿金，一脸阴沉地走到毛身边冷冷地说：“我有资格请你立起来，滚开点吗？四马路都弄成你开的了，看来我要认你‘老头子’了。”
毛满脸恐惧地呆立着。
阿金在毛原的椅子上坐下后，面无表情地自己点上香烟，一声不响地抽了支，接着摸出一个精致的长烟嘴插入了香烟，然后对毛说：“站在这里守灵呀？拿我当活死人了？还是准备给你这个老头子朋友送终？”
面对金生向自己的手，陆长兴浑身冷汗直冒。他知道这个金生是杜老板门下的大将，而还有自己的‘码头’，要是惹毛了他，那自己会死都找不到地方。
毛突然双脚跪地后求饶：“金老板，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知错认罚，听凭发落。”
阿金抽了口烟后慢声细语地说道：“我不认识你。但四马路都变成你的了，啥人敢发落你呢？”
毛拼命叩头求饶：“请金老板我一码，我的不敢瞎搭八了。”
阿金并不理会毛，而是对亨利说：“令尊钟老板是杜生的朋友，我和他也蛮熟悉的。不过到是好多年没看见你了，以后有啥事情就直接来找我，没有关系的。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中学生，现在一表人了，不错。另外，言生开口的事情，我很当的，言兄好人一个。没想到你和他也熟悉，好呀，说起大家都是自家人。照我看问题应该出在这只老东身上，这件事情是我插手？还是你自己解决？不要不好意。”
亨利从没与阿金直接有过道，只是知道父亲熟识不少杜公馆中的人，可他不想在父母远离上的时候，隔着一层去求实际上自己陌生的人。亨利虽然是个往往会异想天开的少爷，时常也弄些不着调的‘生意’，却并不喜欢在人面前神气活现，而是个开心就好，热闹好，不想多事的人。
亨利与言炳仁几年前虽然相识于偶然，可往下来彼此比较谈得来。这次，亨利本没有请言炳仁帮忙，只是找他请如何处置这件事情为好，但言炳仁却主动请了阿金出手相助，是极够意。其实，亨利心里对自己如此上心这件事到底为了么？全说不楚，可就是想管这件事。而这个念头还特烈，可能是冥冥之中有天意，一切都是天意使然吧。
亨利说：“不可以多烦劳金生，我自己来处理。其实最坏的就是这只老畜牲，几十年里尽了伤天害理的事情。”
“想要作这票货色，你就开口，我借用杜生经常说的话：闲话一句。”
阿金转而对毛说：“东洋人来了，杜生去香港了，我们这些人都睏着了，轮到你可以在上滩无法无天了，对吗？来，自己抽自己五十记耳，然后马上从这里滚蛋。敢搞这种事情，你翘辫子的日子就到了。”
阿金站起身来一脚踢翻了毛，接着走过去用脚踩在他脸颊上，重重地扭了几下。然后，对亨利说：“我还有点事，走一。”
亨利要起身送阿金。
“不必送我。你看着他抽自己耳，敢少一记，你他一记。赤那，这种瘪三也敢跑出来吆五喝，是睏扁头了。”说，阿金朝亨利笑笑后扬长而去，很快他身后出现了两个一身短的跟班。